主街上,一辆檀木车被一匹俊美的健马拉着前进,马车上,苏朗坐在正位上,双手放在两膝,背挺的笔直,眼微闭。苏清坐在苏朗旁,看着随着车帘摆动而时隐时现的街道,只觉世事难料,前些日子,她还和伴琴身着男装,出来看严少隽游街,如今,为了那些个事操心受累。
寂静的车厢里,苏朗开口道:“本想瞒着你外公,不想那个在他面前提起。昨日,让人送了封信来,说必要时,他将联络弟子上书,尽力一搏。“苏清惊愕的看着苏朗,内心起伏难平。
苏清的外公名叫夏丘,是楚国的鸿学大儒,弟子三千,在朝为官者,大多是其徒子徒孙,在读书人心中地位甚高。苏母逝世后,苏清外婆一病不起,不久便离世,夏老先生悲痛难已,辞官离职,扶着老妻的灵柩回了老家,不再过问世事。苏清这些年也常常跟着苏朗去看望夏丘,与夏老先生感情甚好。夏老先生不过问朝事多年,这次为了苏清,重新拿笔写信,召集弟子谋事。
苏清低着眉眼,哽咽到:“难为外公了。“
苏朗笑了笑道:“清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你外公唯一的孙女,我们还得靠你养老喃!!“
苏清轻笑,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清了喉咙,道:“好,以后我出嫁带着您和外公。“
苏朗咧嘴大笑道:“你个傻丫头。“
“老爷,小姐,到宫门了”伴琴的声音从车帘外传进来,苏朗起身,整了整衣服,对苏清道:”莫怕他们,我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清笑到:”是女儿以前想多了,我苏家儿女自然不是好欺负的。“
苏朗摸了摸苏清的头,转身走出车门,苏清紧随其后。宫门前早已积聚多辆马车,个个大臣及其家属站在宫门,等候入内。苏朗,苏清下车后,不少人上来问候,有担心的,讥讽的,平淡的,羡慕的。父女两人相望,看来皇后娘娘果真毫不掩饰起其心思,慕容家真真是肆誕无忌。苏朗看到严大将军,对苏清道;我去问候你严伯父。
“清儿”爽朗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苏清望去,只见一只麦色的手在摇来摇去,苏清无奈,摇头轻笑,伴琴在其后,眯眼笑到:”小姐,这赵小姐也太…。“
话还没说完,就被跑来的妙人轻敲,那人笑到:”你们两个又在说我什么。“
来人肤色虽不是白玉肌,可那麦色肌肤却另有韵味,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伴琴吐了吐舌,娇声道:”赵小姐,我哪里敢啊。“然后与来人的丫头退在了后面,
来人名叫赵月儿,是严少隽父亲麾下的大将赵平之女,自小便和苏清,严少隽一同长大,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在赵将军的影响下,赵月儿从小便熟悉刀枪棍剑,武功也属上乘,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烈美人。
赵月儿贼眉鼠眼的东看看,西瞧瞧,揽着苏清的肩膀,凑到她耳朵边上,道:”放心,姐姐帮你。“说完,还对苏清眨了眨眼睛,苏清抿了抿嘴,将手伸到赵月儿旁捏了捏她的手。
一双手突然从后伸出,在她两头上拍了下,严少隽的头挤进她两头中,放在她两肩上,皱着眉,眯着眼,低沉声音道:”你两在爷背后说什么啊?“
赵月儿翻了个白眼,用手将严少隽的头推出去,尖着声音:”我们这些个人怎敢说状元郎的坏话啊!“
严少隽今日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摇头晃脑走到她两前面,眨眨眼,坏笑道:”量你两也不敢。“
苏清,赵月儿看他这副小流氓样子,相望而笑。
严夫人捂嘴掩笑,走了过来,说:”你这混小子,又在这耍宝。“
苏清,赵月儿弯腰,低头道:“夫人好。”
严夫人轻轻将她两抬起,摸了摸她两,对苏清道:“好孩子,受委屈了。”
苏清垂眉,道:“谢谢夫人。”
严少隽凑过来嘟着嘴道:“什么委屈,清儿,谁让你受委屈了,告诉爷,爷让他好受。”
严夫人屈手敲了敲严少隽头摇头无奈道:“还不是你,苦了清丫头受了你这么久的气。”
严少隽一听,眯着眼凑到苏清面前,威胁道:“受委屈没?”
苏清叹了口气道:“没有,没有,你对我好极了。”
苏清说完,几个人都低声笑了起来。
严夫人往后瞧了瞧严大将军,严肃正和赵平,苏朗谈话,见宫门快打开,几人告别散去,严夫人道:“少隽,宫门要开了,和娘过去,清丫头,月丫头还有私话要谈喃。”
严少隽撇了撇嘴,一边说:“她两能有什么事,”一边挥手和苏清两道别,磨磨蹭蹭走到严夫人旁。
严家母子走后,赵月儿也和苏清道别携着丫头走到赵将军旁,苏朗走过来,立在苏清旁,讥讽道:“这慕容家也太猖獗了。”苏清冷笑声道:“天子侧卧岂容他人鼾睡”。
赵平面无表情,低声怒呵:“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若是误了大事,我非得亲手杀了你。”
赵月儿心里一搏,皱眉道:“女儿不知爹爹在说什么?”
赵平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装傻,严家要向皇后请旨,求娶苏清,这么大的事苏清能不告诉你。”
赵月儿听完,一手抓住赵平,睁大眼睛,急切道:“什么,严少隽要娶苏清,不可能,苏清没和我说过。”
赵平冷眼看着她,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便知她没说谎,用手狠狠的扯下她的手,讽刺道:“看来,别人也没把你当成知心好友啊,可怜有的人还不自知。”话毕,便不再理会赵月儿。赵月儿冷着脸,转头看向苏清,见苏清正和伴琴低声说话,还不时轻笑,内心只觉似冰捂着,似火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