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家里没人,我帮余笙把行李提上楼。
余笙东看西看,“吴羡,墙上有涂鸦诶!是你小时候画的吗?”
“是啊。”
“怎么有个裸体女人,咦~”
“干嘛!我小时候又不懂!快走快走,我带你去房间。”
我慌里慌张地把余笙拉走,墙上的画我真的没眼看。
“吴羡,你多久没回家了?”
余笙皱了皱眉头,踮着脚走进屋子。
“我小学毕业就没回来过了。”
我把余笙的行李塞进柜子里。
“连个凳子也没有,累死我了.....啊!什么东西!”
余笙刚坐床上就听到“咔嚓”一声,吓得她赶紧站起来,“怎么了?床被我坐坏了?啊啊啊!”
我一把将被子掀开,发现了一包坐扁的薯片,“哇!没潮!还是脆的!”
我张嘴要把薯片倒嘴里,余笙伸手就给夺了回来,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都好几年了,你居然还有胆子吃!”
她转身看了看书柜,“有书柜还不好好放书,这个是什么啊?我靠!”
她拿下来一个芭比娃娃给我看,“这....这是你干的?”
这个芭比娃娃被我用水彩笔画了个“葬爱颓废贵族”妆,还穿了一套乱缝的内衣。
“对啊!她叫Candy。我看她内衣都没有,就给她做了一套。这个脸,画的挺好看的嘛!我还想给她剪头发呢。”
我惋惜地摇了摇头头,把Candy放在床头。
“别放床头!我晚上害怕!”
余笙把Candy放在桌上,“带我去见爷爷奶奶吧。”
“好。”
奶奶这个时候应该在田里种菜,可我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只好去问爷爷了。
爷爷在村长家(老村长女婿)搞承包土地种树的事,村长家就在我家前面。我还记得他为了给自家挖水管,把我种的桃树苗给挖了。
“爷爷,我把我同学带来了,这个国庆就住我家。”
余笙乖巧地问了个好,“爷爷好,我叫余笙,叫我阿笙行。”
爷爷把老花镜摘下,“小朋友你好啊,爷爷这里忙,叫羡羡带你去走一走熟悉一下吧。”
“爷爷,奶奶呢?”
爷爷又把老花镜带上,“你奶奶上街抓鸡崽子,晚些才回来。”
“行。”
我把余笙拉走,路上她又蹦又跳,“小朋友诶!你爷爷居然这么叫我!我好开心呐!吴羡你爷爷可真好。”
我站定,余笙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余笙,你记着,除了我和爷爷奶奶,其他的人你都少接触。”
余笙歪了歪头,“他们是坏人吗?”
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同学来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大家都知道,青云是民办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
就冲她人傻钱多,保不齐会有不坏好心的人来找余笙。这个地方有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我往前走没回答,“以后要出门就叫上我,我不在也要等到我回来。”
余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别真把我当小孩,有些东西我也懂。”
我走在河边,河水里倒映的是我儿时的模样,或悲或喜,亦欢亦怒。
当年我一意孤行,背井离乡。小小的我独自出去闯荡,道不尽的心酸苦楚我不曾向谁诉说。看着这条河,波澜不惊,河边上似乎有孩子,“奶奶你快看,有好多小鱼。”
余笙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什么呢?”
“你看,那里有个小孩。”
我指了指对岸,余笙笑道:“你眼花了吧,哪儿有什么小孩。”
我笑了笑:“也许吧。走了,看奶奶回来没有。”
奶奶用竹席围了个鸡圈,底下铺上蛇皮袋,就把萌萌的小黄鸡养起来了。
“羡羡,以后多回来,奶奶杀鸡给你吃。”
我奶奶胖胖的,爷爷瘦瘦的,奶奶性格乐观,又热心肠,还喜欢养小动物。爷爷话少,身体也不是很硬朗,偏偏要抽烟,饭钱一小杯黄酒,奶奶和爷爷隔几天就要小吵一次,可是感情却很好。
他们都是农民。多数人,越是穷越是要生,可他们只有两个孩子,我爸和我叔。当年他们是全村最穷苦的人,可一咬牙,还是供我爸上了大学,因为军校不要钱,叔叔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就自发去了。
幼时,我随爷爷奶奶芒种割麦,谷雨插秧,那时我家仍是最穷的。那些人的嘴脸,那些人的心,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低层的人只会欺负更低层的人,所以他们永远翻不了身。
我后面有户人家,姓贺。家里开钢材厂,可以说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贺家人走路趾高气扬,更是看不起我家,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家人的不是。
后来我爸爸终于出人头地,贺家人闭上了嘴。
晚饭桌上,听到奶奶提及他们,说他们的儿子贺杰没考上重点高中,读了两年普高,想在高考之际冲刺一把,便转去了青云,为此他家变卖了钢材厂。
贺家人走路不再挺着腰了。
饭后,爷爷奶奶和大葱去河边吹风,我和余笙也出去走走。
贺杰补课刚回来,路上看到了我们。我猛盯他,他有点心慌,我嘲讽地笑了笑,他就烟似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