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总是漫长而遥远,我仿佛已经记不起家里的样子,也不记得该往何处走。我离开的时候,闭着眼睛没有看过路过何处,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我分明记得,记得四面八方的来风,记得他们的样子。
“小童,你还记得爸爸离开时的样子么?”舞夕坐在那死气沉沉的墓碑旁自言自语,默默流泪。“我们都长大了,他们却看不到了。或者你说,他们看过我们么?”
回忆总是撕心裂肺,每想一次,总会真实的经历一遍,画面和话语都鲜明有力,我们躲不开。
我别过头不说话。
“可是,他们还是我们的爸爸妈妈啊,我还是想我们的爸爸妈妈啊。”我听见了哭声。舞夕很少哭的。
我蹲下搂着她的肩膀,她把头靠上来。
我真的不记得他们的一点点好,每天都是吵得死去活来,连一点时间都不放过,家里每天都像遭过贼似的凌乱,偶尔能安静下来,偷偷瞄一眼妈妈的眼睛,却是布满血丝的恐怖,而那窒息的片刻,总在预示着一场场的狂轰滥炸。那时我总在哭,可没人在意我的哭声,我仿佛一个路人傻傻站在血腥的场面面前,看着车来人往。后来,我被舞夕带到书房的大橱柜里,她紧紧抱住我,那狭小的空间成为我们安全感的始源,成为我们与世无争安然睡去的港湾。再后来,舞夕再也听不见门外的响声,淡定的读着一本本书,而我依然坐在橱柜里,抱着双膝,静静看着舞夕专注的样子。我看到了一个超人朝我微笑,在阳光下。
“姐,你说他们爱我们么?”
“可能吧,天底下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么?”
舞夕擦擦眼睛,起身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