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暴风骤雨过后,整个雨花巷百花台上死一般的寂静。大部分人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波震晕了过去,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还在苟延残喘。
突然一声清脆的喊叫打破了沉寂,永乐惊恐地看见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可把她吓坏了,不由自主地张开小嘴来了一段高亢的海豚音。
她这一嗓子的穿透力堪比刚才燕王殿下那一道黑风箭羽,偌大的花台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朱棣喘着粗气心里直想笑,自己全力一击竟然也没能毙了这装神弄鬼的梅花逆贼。倒是这个有趣的小丫头,一嗓子别在把她给吓死。
锦衣卫千户统领沐英被一大群魔蛊围在一旁,一时半会不敢有丝毫大意,指挥着火红兵甲用幽云火对抗这些地狱的精灵。
“嘘,照顾好我的心肝儿,她要是有毫发之损,我要了你们俩的小命。”
永乐此时已经看清楚了这只女鬼的容貌,原来是云螺姑娘。她用玉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后她双目紧瞪着不远处的朱棣,双唇紧咬,滴滴鲜血流了出来。
鸳鸯压在永乐和洛凌的身上,永乐就这样稀里糊涂得被云螺嘱咐了一番。
“什么意思?照顾她?我一看见她就倒霉!”
永乐想一把推出去压在身上的鸳鸯,可惜就是没有力气。
“苍天啊!为什么我非得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啊!”
正当永乐在那哭天喊地之际,云螺已经来到花台中央,正好站立在那朵雕刻的梅花花瓣之上。
“你们这么喜欢火?那就尝一尝梅花的天火。明贼们!下地狱去吧!”
云螺用脚奋力一踩,花瓣机关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开启,整座花台响起了轰鸣的声音,然后就死一般的沉静。
“不好!有机关埋伏!”
朱棣第一时间想到了危险就在脚下,大喝一声提醒着战斗中的火红兵甲。
漆黑的夜突然被一团团森然的绿光点亮,不知是什么凶器,一朵朵梅花状的铜制花瓣从花台下弹射而出,遇到空气就亮出了绿色的光芒,紧接着就是声声巨响,一朵朵花瓣炸响一声声惊雷,点亮了百花之台。
焚天的绿焰一接触到人的皮肤,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化为绿色的火团,凄惨的嚎叫响起在绝望中,震撼着人心,让四周真得变成了绿光地狱。
朱棣和沐英奋力舞动着手中的钢刀与宝剑,刮起一道防御的风墙,挡着绿色的火焰,除了保护自己,这些锦衣卫火红兵甲能救一个算一个。
火焰点亮了夜空,点燃了高台,点灭了人们生的希望。整座花台上除了朱棣和沐英勉强救出的一众兵甲,所有人瞬间化作灰烬泯灭在天地之间。
永乐感觉自己再一次飞了起来,而且如此真实,一点儿也不像幻觉。小姑娘刚才正在气头上,突然眼前一亮,好大一片绿色的烟花点缀在夜空中,别有一番恐怖的韵味。流星转瞬即逝,她感觉自己并没有飞多久,噗通就是浑身上下剧痛袭来。
“哎呦!摔死我了!”
定睛一瞧,原来自己是被这些魔蛊托着飞出了百米远,摔在了一处孤岛之上。跟她一起坠落得还有洛凌和一直昏迷不醒的鸳鸯。三个人还保持着刚才在高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骨头节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永乐她们还活着。
云螺此时的造型已经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身上的锦衣已经没有一处完整,整个人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浑身是血。她直勾勾地飞掠而来,重重地落在永乐她们边上,下来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开起一朵鲜艳的血花。
经这么一番折腾,鸳鸯没醒洛凌倒是清醒了过来,可是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女鬼吓得她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永,永乐,我们死了吗?我看到鬼了,我好怕!”
“不要怕,洛姐。她不是鬼,她是云螺姑娘!”
云螺又喷了几口鲜血,整个人貌似受伤不轻,转过头来盯着着她们两个丫头,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
“你们俩不错,没有让我的心肝有事,现在轮到你们出血了。”
云螺话音未落,双手化作利爪直奔永乐和洛凌的心口飞去,生生要掏出他们的心脏来。噗,噗。两声闷想,永乐以为自己这下必死无疑,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可停了半天就是感觉不到疼痛。
“又是这样,四周一片漆黑,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我又死了一次?这次我会去到哪里?”
“丫头!没,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永乐心中响起,她睁开眼睛一看,那道黑色的山峰正在用自己的胸膛和双手艰难地抵挡着两只猩红血爪。
邢虎刚才奋不顾身地冲向高台,被巨大的气浪冲撞得东倒西歪。他一旁不远处那个文弱的李公子也被气浪冲击得浑身是伤,他不顾伤痛闭着眼睛就是往前乱跑乱撞,要不是邢虎及时出手,他就丧命于魔蛊之口了。
邢虎扛着他还没回头,就听见百花台上炸起声声巨响,心头就是一紧。回头望去花台上火海连连,邢虎悲愤地大叫一声,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本以为永乐已经葬身火海,正悲痛欲绝之时忽然看见一道虫云托着三个姑娘飞向了远处的小岛。悲喜两重天的遭遇让邢虎有些亢奋,不过他马上就看见那披头散发的云螺也飞了过去,感觉大事不好。
“云螺,我的云螺,你不要走!”
李恪那虚弱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邢虎二话不说背起李恪就冲向了小岛,在千钧一发之际扔下李公子,用自己的胸膛救了洛凌一命,而双手还死死守护着永乐生的希望。
“死丫头,自打认识你以后我一天到晚就没消停过,咳咳。”
邢虎黝黑的脸色有些煞白,一口血雾喷出预示着他重伤不治。
“云螺姑娘,你手劲儿还真大,真他娘的疼啊!”
“邢大哥!不!”
永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没死,还好好地活着,可眼前的一切马上就震惊了她。
云螺的双手像两把锋利的宝剑,瞬间已经夺去邢虎一半的性命,要不是他拼死抵抗,自己的胸膛也会被瞬间穿透。眼泪一瞬间就夺目而出,永乐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股巨浪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郁闷极了,连呼吸都开始变得难受。
“邢大哥,不要啊,我来救你!”
“你个傻妮子,别管我,快跑!”
永乐刚想动手解救邢虎,就被他用大手一挥,远远地推向了安全的地方。可这样一来云螺那只没有找到目标的血手一下就像一把钳子,紧紧地锁住了洛凌的喉咙。
“唉,我不想多杀人,偏偏有人来送死,呵呵。”
云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些愉快的感觉,杀戮对她来说好像就是一场只赢不输的游戏一样。
“你个死变态,你快点放了他们,我知道你不是云螺,我不管你是谁,快点放开他们,要死你冲我来。”
永乐愤怒了,心中燃起一团烈火,这该死的虫蛊已经夺去了傻根的性命,现在她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关心的人命悬一线。
“骂得好丫头,她确实不是云螺,她是楼,啊!”
邢虎脸上开心地大笑,可嘴里却是痛苦的哀嚎,云螺的手好像在他炽热的胸膛里紧紧捏着他那颗跳动的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去见阎王。
“愚蠢,试图激怒我,好救下这两个丫头?好,你想玩,我就陪你们玩。”
云螺眼中绿光一闪,笑盈盈地看着永乐。
“你叫永乐是吧?你说让谁先死好呢?是这个黑大个?还是这个水做的姑娘,哈哈!太有趣了!”
云螺这个死亡游戏就这样开始了,一个残酷的选择摆在永乐面前。
“永乐,救,救我,我怕,我不想,不想死。”
“妮子,别信她的,我们都活不了啦,你快点跑啊!傻妮子,你别愣着!”
面对死亡,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永乐心都要碎了,一个是朝夕相处的好姐妹。一个人恩重如山的师父,疼她爱她的好大哥。
“我不要你们死,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呜呜。”
永乐此时只敢用眼泪回答他们的祈求,危机边缘,生死只是一瞬间,可这短短的瞬间却像永恒那么艰难。时间一秒一秒的飞逝,永乐的心已经悬到了半空,她非常慌乱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面对这种残酷的局面。
“你个混蛋!我不管你是谁?快点放了邢大哥和洛姐,要杀你就杀我吧!”
这就是永乐给出的答案,面对生死抉择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走向死亡,她一定要救下这两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兄长和姐姐。云螺表情戏谑地望着永乐,好像看着一只天大的傻瓜。
“小姑娘,你记住。手上没有筹码的时候,不要这么嚣张,你。”
云螺话说到一半,突然背后蹿出一道人影,连永乐都吓了一跳。这个人影紧紧地从后面拥抱着云螺,一刻也不想松开。
“云儿,我的云儿,恪再也不会离你而去了,纵然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云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从后方飞来一只黑色的箭羽就狠狠地穿透了李恪的胸膛,钉在了云螺的后心口窝,那锋利的钢尖明晃晃地裸露在云螺的前胸,带着丝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