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六艺坊舞蹈的结束,人们心中的烈火彻底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彻整个雨花巷。盛典最后的时刻来到了,一些光着膀子的大汉,从旁边拉来一车车烧得通红的铁碳,他们手持着大木板开始准备释放今晚最后的火焰。
打铁花这项古老又神秘的庆祝方式将整个大赏推向了最后的高潮。火树银花之下,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如醉如痴,在所有人的眼中仿佛预见了美好的明天,像这百花一样绚烂。
“大赏圆满结束,请花魁!”
随着司仪高声呐喊,持续了一整天眼花缭乱的舞台总算落下了帷幕,众人的眼光都对准了那高高的观礼台,那里有一朵端庄秀丽的白云高高在上。
就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一阵微风袭来,吹得白云浮动,游走在百花的顶端。人们仿佛看见一位下凡到人间的九天仙女,飘飘然然地从高台飘落,蜻蜓点水般地立在百花台中间。
“哇,好美啊!”
“此女气质尚佳,气质尚佳啊!”
“她就是传说中雨花巷的花魁云螺?长得虽没那么惊艳,可这一身淡雅的风韵真是绝了!”
“这云螺姑娘功夫了得啊?几米高的木台这么轻松就一跃而下,真是厉害。”
云螺人如其名,云中漫步一般地亮相在众人面前,一时间炽热的气氛有些陡然下将,温度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冷却着。
“感谢各位的赏光,云螺代楼主向诸位大人们致敬!怎么样各位?今天的节目精彩不精彩?”
“精彩,太精彩了!我们没看够呢!”
“云螺姑娘来一个吧,让我们也开开眼,见见这花中的仙子到底舞什么样?”
有一些富家子弟已经在这花前月下饮酒享乐半天,浓浓的酒气盖脸,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寻常的普通百姓只是来图个彩头,图个热闹。只有这些个富家子弟是欲虫爬满身,享受不到姑娘,只好拿美酒当解药。
要命得是这一波又一波的花落花开,勾得他们的魂魄都快出窍了。远远地只能看不能摸,一个个早就憋得不耐烦了。所有的火气都爆发在云螺的身上,他们化欲望为轻薄,化邪火为挑衅,挑逗的言语,低俗的语气,无礼的动作让观礼台上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们脸上青红交替。没有办法,谁让这群调皮捣蛋得是他们的后代呢?当着众人的面谁也不好意思自行揭短。
“好!既然你们有这个要求我云螺也不能薄了诸位大人的面子,下面云螺就给诸位来一个最后的节目!”
话音一落,只见云螺双手飞舞,两条绣带就像两只飞天神龙一样飘浮在半空,借着微风星月,一圈圈,一环环在空中变化着稀奇古怪的造型,一时夺取去了一大片人的目光。
“好!好看!不愧是雨花巷的头牌名伶,响当当的花魁仙女,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身段,这走板,全是功夫啊!”
云螺一出手,所有人都在捧场,只有一个人例外。在那高高的观礼台上,江翠花两眼僵直,两腿发软,震惊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因为别人不了解,她可是对云螺知根知底。
这个丫头从打进入到雨花巷就是她一手培养大的。要说舞艺,琴艺什么的那是一等一的没问题。可一向云淡风轻的云螺姑娘何时习得那虚无缥缈的轻功,这么高的台子那么轻松就跳了下去,这简直是见鬼了。
最让江翠花害怕得是她临动前回头冲着她那诡异地一笑。江翠花好像看见一抹熟悉的绿光在云螺眼中闪现,转瞬即逝。她整个人瞬间如雷劈一样动弹不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云螺,可我怎么感觉楼主就站在我面前?难道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江翠花浑身冷汗直流,她想起自己年轻时,流传在雨花巷中的传闻,楼主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可这么多年自己心中隐约能感觉到这传闻不是传闻,而是彻彻底底的事实。
可她紧要牙关就是三缄其口。因为多嘴多舌的人都十分神秘地消失了。江翠花深谙其中的道理,自己要想活得久一些,不闻不问是唯一的路。
正当江翠花震惊不已的时候,台上的云螺已经跳完了一套令人心旷神怡的舞蹈。她微微一笑,整个人变得千娇百媚,再也没有了刚才那云淡风轻的气质。
只听一震嗡鸣之声,花台下面突然飞出点点绿色的星光,瞬间就聚集成一团庞大的星云,在黑暗的夜色当中显得那么森然寒冷。可围观的人们却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没想到这位天仙一样的花魁,居然还有这般神奇的仙法。
“哇,这是什么呀?好美啊!天呐!”
“这简直就是流星雨飘落在眼前,今生今世能见得如此演绎,真是死而无憾啊!”
人们全都被云螺这一手神仙显灵惊得五迷三道,可在江翠花眼中这简直就是人间最恐怖的画面,绿色的飞虫她也是头一次见,可她心中已经十分肯定云螺已不是云螺。
她虽然不知道楼主用了什么逆天的手段,可明显那个曾经她怜爱的云螺已经死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楼主绿娥。江翠花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空白,仅仅过了片刻,她腾一下站起,拖着肥胖臃肿的身子想下得台去。
“呦,我说江妈妈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今天那云姑娘多给您老长脸啊?一会儿就点评了,您别走啊!”
王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住了江翠花的去路。她们六艺坊的节目最后赢得了满堂彩,此刻她心里正春风得意,想着一会儿怎么个出人头地呢。
“滚开,别挡老娘的路,想死你自己在这浪吧,老娘不陪你们啦!”
江翠花一个恶虎捕食一样的动作,一下就把王柳扒拉一边玩去,她像只受惊的野猪一样,滚滚而去。王柳吃了点亏,但心中更是得意,以为江翠花觉得折了面子,没有脸再待下去了呢。
远处水面的亭子里,一黑一白两个人此刻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眼里除了震惊就是愤怒。
“殿下,那个疯女人没死?那日明明是四散的尘埃了啊!”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看来你我还是低估了梅花的实力,那些该死的魔蛊最让人头疼,沐英看来今天得来一场烈火燎原了!”
“殿下,就等您一声令下,我沐英保证整个雨花巷烧得片甲不留。”
满天绿色的繁星衬托下,人群中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火红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冷漠异常,像是蛰伏的魔鬼在等待着地狱的指令,顷刻间就能让人间蒸发。绿色的飞蛊漫天飞舞,时不时变换形状引得围观的人群惊叹不已,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人们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在一点一滴地临近。
云螺媚眼朦胧,扭曲着婀娜的身段,随着绿光翩翩起舞,整个人好像非常享受其中。
“我亲爱的小花们还傻站着什么呀?还不快点上来享受你们的荣耀时刻?呵呵,呵呵。”
云螺一句轻轻地引诱,台下那些刚刚表演过的小花们就像着了魔一样,蠢蠢欲动地想快些登上台去。
“永乐,我们也上去吧,就我们今天的表现一定可以拿个好成绩,永乐,永乐?”
洛凌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她费劲心力,忍着脚痛终于等到了点评时刻的到来。兴奋的她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艾叶和胖花被满天的绿光深深吸引,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画面。永乐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仰头望天一动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可怕的绿光,怎么会出现在此?”
艺柳林村那个可怕的沉潭之夜,她和傻根被那群无情无义的村民当做童男童女的那个晚上,就是这可怕的绿光一瞬间吞噬了所有的人。永乐清楚地记得,这可怕的绿光所到之处会吞噬任何可见的事物。
“永乐,愣着干嘛呢?走啦,上花台去,云姑娘叫我们上去呐。”
艾叶扶着洛凌,胖花则一个强挽胳膊,把永乐拉上台去。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站在百花台上,别人眼里那优美空灵的绿光,在永乐看来十分的恐怖,她整个人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永乐,看你啊!跳舞的时候那么自信满满,这会儿该享受掌声的时候你到是紧张起来了,呵呵。”
洛凌挪了过来,挽住永乐的小手,为了让她宽心和放松下来。响亮的欢呼声是给这些辛苦表演花朵最高的答谢,每一个人都满足地笑着,可永乐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死死地盯着那天上的绿光,忽然吓得一个激灵。因为她看见飞舞的绿光突然聚集在一处,形成一朵妖艳的绿云花,森森的绿光显得十分耀眼,如同黑夜中一颗跳动的魔心。
“你是黑夜里那朵最迷人的花,你盛开在凛冽的寒冬,任冰霜雨雪拍打在身,你总是迎风傲雪!梅花!请降临这迷蒙的世间,洗礼这些肮脏的人心,让纯洁重新回归世间!梅花,请绽放吧!”
随着云螺嘴里的念念有词,永乐那双惊恐的眼睛中看见这朵绿魔花中好像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