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究竟为何?
为何谦哥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护着那个女人?!
钟离菡不可置信地看向隋宇谦,眼中俨然包含难以释怀的惊诧与悲悯。
谦哥哥,你为她包揽一切,可她会领情吗?她会放在心上吗?
她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钟离菡愤懑不已,但比之更加痛心的,是身为父亲的隋柏铭。见自家儿子毫无顾忌、丝毫不在意隋家名声,心甘情愿鞍前马后为敌人家的女儿挡枪挡雨,这令身为隋家首领的他情何以堪?
“小谦,别再气你爸爸了,算妈妈求你了......”皇甫鸢眉头微皱,美眸间覆满愁云。她又开始强烈恨起那个女人,那个企图抢走她的爱人、最后却盘上祈家高枝的女人。
温如娴啊温如娴,你死了,你的女儿还要留下来继续祸害我的儿子,我皇甫鸢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皇甫鸢面若死灰,她扭头,怔怔望向病床上淡定自若、对外界丝毫不为所动的祈星,内心翻涌起滚烫的恨意。
既然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就应该随她一同下地狱!
可怕的想法衍生而出,皇甫鸢眼神一横,当目光触及到身旁手下腰间的枪支时,她一声冷笑,随即毫不犹豫夺枪而出,以如黑洞般森然可怖的枪口,对准病床上大病初愈、面色依旧泛白的少女。
“温如娴,我恨你!你的女儿,我也一并仇恨!啊啊啊!”
所有人皆始料未及,祈星仅是沉默。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皇甫鸢,当听见对方喊出已故母亲的名字时,她的瞳孔倏然放大,随即,本如死水般波澜无惊的眸迸发出慑人寒意。即便现在面对的是无情的枪弹,她也无所畏惧。
任何妄想玷污其母亲名声的人,她统统一并抹杀!
临近疯狂的皇甫鸢即便没使用过枪支,却也拼尽全身力气,扣下扳机。刹那间,枪响于狭小病房中如惊雷般引爆。
一切都静默了。
枪声犹然于空荡房间回荡,意志回笼,皇甫鸢清醒,却在看见面前少年时怔忡,随即,她木讷低头,却分明瞥见来自他左手臂、如溪水般潺潺流下的血液,那血,红的刺眼,如同地狱使者的妖冶花,轻易便能摄走人之魂魄。
“谦哥哥!”
高亢的尖叫,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钟离菡惊慌失措地搀住隋宇谦未受伤的手臂,她拼命按住他疯狂涌出鲜血的伤口,后怕得失声恸哭:“谦哥哥,你这是干嘛!那可是子弹啊!子弹可是不长眼的啊,你怎么想也不想就冲上去了呢!为了那个祈星,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隋宇谦并未在意正逐渐流逝的鲜血,也不顾及自己已然失温的身体,他仅是静静望着面前的女人,那个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他的眼神清淡如风,似四月细雨,却又冰冷得彻底。
“小、小谦......”皇甫鸢呐呐出声。她似木偶般机械低头,在望见自己手中黑乎乎的枪支时,她似躲避瘟疫般用力将枪支掷到地上,随即用力搓手,似是沾染上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她盯着隋宇谦涌着鲜血的伤口,笑容苍白,似在低声呢喃,又似在浅声吟唱:“小谦,我们去包扎好不好,等你伤好了,再责罚妈妈,好吗?”她喃喃着,就欲触碰隋宇谦的身体。
“放她走吧。”
隋宇谦只是盯着皇甫鸢,低沉出声。
皇甫鸢如同纸片的身躯颤了一颤,她喏动着嘴唇,眸中复杂万千,须臾片刻,她终是泪流满面。
“小谦,你为她入迷了吗?”
“即便你受伤,心里想着的,也是她吗?”
病床上的少女动了动,随即安静望向那个挡在她身前的少年,她眸中倒映着的背影,是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