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屋中,江南扶伍老大颤巍巍地坐下,接着又给他倒了碗水。
趁着伍老大喝水之际,江南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
这间小茅草房显然已是年久失修了,敝旧的窗户摇摇欲坠,大门不过是块薄薄的木板,一张木桌坑坑洼洼,床上铺着块破旧的棉絮,一到夜里,整间屋子都在呼呼地往内灌风。
江南轻声叹了口气。
看来伍老大下台的这段日子里,钱四叔没少给伍老大小鞋穿……
“呼……”
喝完水,伍老大长长地舒了口气,起伏地胸口也渐渐平息下来,然而望向江南的脸依旧带着几分震惊。
“江南……”微微抬头,伍老大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会这么强?”
江南淡笑着,没有正面回答伍老大的问题:“伍老大,您……最近过的怎么样?”
眼神略微一黯,伍老大嘴里勉强地说道:“还行吧,勉强过过日子,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
江南咬了咬牙。
想当初伍老大还是老大时,也是个豪气干云地汉子,如今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竟已变得一脸风霜,潦倒只求度日!
“伍老大……对不起!”
江南心中酸楚,低声向伍老大道歉着。
伍老大望着江南,嘿嘿淡笑:“道什么歉呢?我这不还活着的吗?你在月砂林里好好过,要是哪天能得到仙术师们的赏识,那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靠谱了。”
伍老大目光温和,好像已经看到了江南日后的舒适生活一般,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伍老大……”
江南垂下头,掩住眼中的泪光,不敢让伍老大看见。
伍老大长叹一声,轻轻地说着:“我已经老了,平日里,钱老四虽说喜欢暗地里给我使些绊子,但毕竟还有那么些老兄弟心没变,有他们照拂,日子倒也还过的去,你就别担心我了!”
“伍老大……”江南偷偷擦干眼泪,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伍老大:“您放心吧,钱四叔和赵天、赵广他们几个蹦跶不了多久的,再过两天,我就可以让他们为他们行为付出代价!”
江南越说,心中就越像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说道最后一句时,少年的声音中已是杀意滔天!
伍老大慈爱地望着江南,没有说话。
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将江南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赵天势力如此之大,又有仙山当靠山,江南即便个人武力再强,又能拿赵天怎样?
只是江南身处月砂林,赵天无论如何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要江南没事,那他也就安心了!
江南突然站起身来,眼睛在四周扫来扫去。
伍老大心下升起一丝疑惑,口中说道:“江南,你在找什么呢?”
江南抿着嘴,没有回应。
终于,江南眼神一定,目光集中在了屋中的一个物件上。
江南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几步上前,伸手将它拿起。
伍老大心中疑惑更甚,望着江南手中提起的那个……铁锹!
江南倒抓着铁锹,将铁质的锹面正对着自己,长长地吸了口气。
伍老大还未来得及张口询问,下一幕,已是让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江南伸出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在锹面上划过。
然而,坚硬的锹面如今居然像泥巴捏成的一般,竟在江南的指下凹进深深刻痕!
江南面容专注,指尖如飞,一阵令人牙酸地金属扭曲声中,平整地锹面上竟被江南用手指刻出了两个字:
江南!
那两个字的笔意龙飞凤舞、锋锐凌厉,一笔一划间少年的锐气尽显无遗!
伍老大脸上的惊骇溢满脸庞,口中颤抖着说道:“江……江南,你这……”
伍老大长长地吐着气,眼睛死死地看着江南手中的铁锹,良久,方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
“……当真是骇人!”
江南打量着锹面上的字迹,满意地点了点头。
提着铁锹,江南突然几步走出了茅草屋。
伍老大满心疑惑,始终搞不清楚江南想做什么,只好起身追着江南出了房门。
江南走出茅草屋,左右看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块草地,手一挥,将铁锹倒插进了草地中。
身后,伍老大目光复杂地望着江南的背影,到了现在,他已是明白了江南的用心。
江南是想用这个铁锹来警告他人,想动伍老大……那得先问问他江南!
江南之前在溪边的行为已在杂役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如今又在伍老大门口立上一块铁锹,其上赫然是用手指刻出的字痕,其中的警告意味呼之欲出!
伍老大心中震撼着,这几个月的时间,少年几乎发生了破茧化蝶般的变化,那个曾经受自己庇护的瘦小少年,一晃变成了如今能将自己挡在身后的高大身影!
江南……
如今的你,已经长大了啊!
……
仙山下,星星点点地分布着众多房屋,其中大部分都是杂役们用来居住。
在一大片空地上,有着一片罕见地密集建筑群,各色的杂役小屋围成一个个的圈子,众星拱月的包围着中央一个白色的三层小楼。
小楼中,大厅里,赵天淡然地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向手中冒烟的茶水吹气。
一旁,一个华服公子歪坐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轻碰着自己的脸,一边痛的直抽冷气。
那华服公子脸上包着厚厚地绷带,浅浅地血迹从中渗出,每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便立即如触电了一般,疼地浑身一震。
他试探了良久,最终一拍手下的扶手,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绷带下传了出来:
“该死的小杂种!我一定要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那声音阴狠怨毒,仔细听去,赫然是当初被江南痛打的……赵广!
赵天微眯着眼,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道:“就你?你能拿人家怎么着?”
他放下手中的茶水,目光悠然,眼睛中好像又倒映着刚才那个挺拔地立于场中、直视众敌的瘦削身影。
赵广犹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那个小杂种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在月砂林里碰到了修仙,不知得到了什么宝贝,力气大的像头牛一样!他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得到这种仙家法宝?他配吗?那宝贝应该是属于我的!那个小杂种不仅抢了我的宝贝,居然还敢打我!他就该死!不把他千刀万剐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