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犹若指间流沙,总是流失的很快,李文轩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整个人日渐削瘦,犹若即将入冬的枯木,愈加地干枯。
李素素悉心照顾李文轩,整日都陪着李文轩,照顾饮食起居,呵护备至,自是无法分身,于是这采药的重任也彻底地落到李惊羽的身上了。
大青山脉连绵不绝,山体多险,山腹内更是悬崖险地,荒草丛生,蛇蝎游走,人迹罕至。
此时,天色尚早,白云悠闲,清风徐徐,一帘天险瀑布,水流湍急,自五六十米的峭壁之上,倾倒而下,其势犹若重雷击地,其声犹若晴天霹雳,但李惊羽却岿然不动地站在瀑布下,面色俊秀,双目微闭,古铜色的躯体,充斥着力量,任由激流击打着身体,静静地闭目吐纳。
瀑布边缘,一潭水流聚集成湖,湖水却静若平镜,湖岸绿草茵茵,青石粼粼,一俊俏美妇人,面若桃花正浓,眼若流水波动,眉若残月挂空,殷红色的嘴唇未闭着,微微皱眉,似有千般愁绪涌上心头,秀目凝视恍若静水凝波,注视着手中的九寸弯刀。
这九寸弯刀刀身长九寸,宽四指,犹若夜空血月,通体血红,莲花刀柄朵朵盛开,刀身之上镌刻十六蝇头小字“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另一面是刻画着一佛像,那佛像栩栩如生,眼神悲悯,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立于莲华之上。
陈秀秀秀目凝重,面色平静,细细打量着手中的九寸血色弯刀,脑海里不由地想起十八年前的一幕。
二十年前,天空是血红的,大地是血红的,菩提院内,残肢断骸堆积成山,鲜血横流成河。
陈秀秀身为菩提院弟子,奋力迎战,已是身受重伤,各路贼人合力袭击,陈秀秀更是无力抵抗,命悬一线之时,菩提院院长自己最敬重的恩师白倩奋力将她救下,但同时白倩也重重地受了天音寺三大秃驴合力一掌,顿时口吐鲜血。
白倩凭借着内力深厚,生生地挨了天音寺三大秃驴的合力一击,但在她灯枯油尽之前,白倩带着陈秀秀杀出一条血路,闯出重重包围圈,临死之前,面色凄凉地将一柄九寸血色弯刀交给陈秀秀,让她解封九寸凶刀——菩提愿,并且报仇雪恨。
如今,二十年已过,陈秀秀也已想尽办法,却还是未解开凶刀菩提愿的封印。
陈秀秀面色凝重,双眸波动,看着手中的血红弯刀,心中疑惑,这柄弯刀真的是师傅所说的世间四大神兵之一——凶刀菩提愿,真的是能诛杀神佛的凶刀菩提愿吗?为何二十年过去了,自己还是解不开凶刀菩提愿的封印呢!
关于这凶刀菩提愿,陈秀秀是多方暗访,查询古籍,据世间传言,千年前,佛家弟子心慈,念世间悲苦,人心险恶,佛家弟子为解世人苦痛,聚齐各地高僧,举力打造一柄剃度刀,剃断世间恶,度化人间仇。
但事由蹊跷,诸多僧人中,有一位法号“空心”的野和尚,却不请自来。此人生的一副罗刹相,佛法也与诸多僧人不同,他认为人心本恶,只有杀空,才能度空,众高僧皆不赞同此人观念,不愿与其合力铸造这圣刀——剃度刀。
但就在众高僧即将铸造完成时,那空心和尚却将暗中收集的九九八十一个大恶人的心头血投入熔炉,顿时天色阴暗,鬼哭狼嚎,熔炉里一片血红,似鲜血流动,嫣然一副人间地狱。
众僧皆惊讶失措时,谁知那空心和尚却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面慈眼悲,沉声念着《地藏十王经》,缓缓走向熔炉,投身熔炉中,以自身血肉祭刀。
瞬间,那熔炉裂开,流出股股腥臭的黑血,一柄血红九寸弯刀,浮现黑血之上,那刀微微血红,泛着血光,刀柄莲花繁盛;刀背显现十六个蝇头小字,“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反面是一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立于莲华上的地藏菩萨。
此刀便是凶之刀菩提愿,与邪珠地狱珠、神剑青阳剑,佛杖佛骨杖齐名,称为世间四大神兵。这凶刀菩提愿原本聚集着各高僧至纯佛力。却被空心和尚的八十一滴心头血玷污了,其刀自铸成便是凶煞冲天,凡使用者无不丧失人心嗜血成魔,世人恐慌想尽各种办法摧毁此刀,最终还是失败,于是天音寺高僧召集世间高手,合力将其封印于天音寺暮钟之中,后来此刀却又遗失,便失去音信。
陈秀秀看着手中的九寸血色弯刀,微微蹙眉,不由地叹息,朱唇轻启,低声自语道:“地狱不空,菩提不出,青阳当头,佛骨怒醒!这真的是世间四大神兵之一凶刀菩提愿?为何我解不开封印呢!”
“我是废柴刀,我是废柴刀!”突然,那平静无波的湖水波动,李惊羽一头湿漉黑发,从水里钻出,走到岸边,一脸顽皮地看着陈秀秀的手中的九寸血色弯刀说道,“娘,你还是将它给我吧,我拿它砍柴去,这也是物有所用了!”
“臭小子,你又来捣乱!”陈秀秀看着李惊羽,面色充满了疼爱,微笑一笑地说道,“我师父说过,此刀只是被暂时封印了,一旦封印解开,威力无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天地变色,必能报仇雪恨!”
“哎,好吧,好吧!这破刀就算它暂时封印吧!”李惊羽面露不屑,眼神轻蔑地看了看那九寸血色弯刀,不满地说道“我们还是尽快回家吧!素素还等着熬药呢!”
“好吧!”陈秀秀秀目一瞪,便与李惊羽向大青山外走去,虚影闪动,犹若魅影,两人已消失于大青山。
李惊羽手中提着药篮子,刚刚走到村头,便见李素素面带泪水,眼神焦急,不安地四处张望。
“素素!”李惊羽见李素素的异样,不由慌张地快步走到李素素面前,面色焦急,关切地问道,“素素,你——咋哭了?”
“爹爹!”李素素看到李惊羽,不由地哭出声,哽咽地说道,“爹爹,爹爹吐血了!”
“别急,素素不哭!我娘会医术,她会保证李叔无恙的!”李惊羽伸手擦拭掉李素素脸颊上的泪水,脸色关切,眼神温柔,劝慰地说道,“素素,不哭!”
陈秀秀看着李惊羽伸手为李素素擦拭掉眼泪,眼神无比的温柔,心中不由地一紧,这个孩子,只怕已经深陷其中了,自己必须尽快为他寻一门亲事,断了他的念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素素带着陈秀秀与李惊羽走进家中时,小院的地面已是一谭血红,李文轩面色苍白,眼眶深陷,浑身僵硬若入冬的枯木,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椅上。
陈秀秀伸手试了试李文轩的鼻息,虽呼吸微弱时有时无,但还好有生命迹象,便为李文轩号脉,脉象羸弱,早已是灯枯油尽之脉象。
“这里风大,先将先生抬进屋子里吧!”陈秀秀微微皱着眉,秀目不忍地看了看李素素说道,“素素,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李素素一听陈秀秀的话,顿时心神具悲,眼泪不由地落下,浑身似冻僵了一样,身体无比僵硬,不知所措;虽然自己早已知道爹爹大限将至,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临时,浑身的力气如若瞬间被抽干了,毫无气力地。
陈秀秀将李文轩放置到床上,便坐在床头,伸手抓起李文轩的手掌,暗暗调动丹田真气,真气犹若千万缕的细丝,沿着陈秀秀白芷的手掌,直接涌向李文轩体内。
当陈秀秀真气进入李文轩的身体内,陈秀秀秀目一震,微微蹙眉暗道,这具躯体早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先生,恐怕不行了!”陈秀秀缓慢放下李文轩的手掌,盖好被子,双眸不忍,面色悲痛地看着李素素说道,“素素,你还是准备后事吧!”
李素素一听到陈秀秀的话,只觉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双目模糊,天色越来越暗,慢慢地变成一片黑暗,生生地向地上倒去。
黑,无尽地黑暗,李素素站在黑暗的世界里,心神具悲,秀目湿润,突然,远处一缕亮光骤起,并且缓缓扩张,那亮光中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爹爹!”李素素看着那青衫男子,一脸欢喜便向那男子奔去,谁知脚下一软,云雾骤起,李素素便向着无尽的黑暗掉了下去。
“素素!”
李素素睁开眼睛时,已是日落西山,李惊羽坐在床头旁,眼神温柔,面色关切,担忧地看着李素素,李素素见李惊羽,想到爹爹的病情,不由地心中大悲,泪流满面。
“素素,不哭!”李惊羽一脸心疼地看着素素,眼神温柔地说道,“我娘给了我这个,这个可以让李叔多活几日!”
李惊羽从怀里掏出一瓶红色瓷瓶,眼睛不忍,担忧地看着李素素说道:“这是我娘给的一颗九天续命丸,有起死复生之效,可以让将死之人,续寿九天,但只能九天,并且……”
李素素面露悲戚,双眸看着李惊羽手中的九天续命丸,心中悲苦,九天,九天,这有如何?
“只是,”李惊羽俊秀的面颊,担忧地看着李素素,不忍心地说道,“九天续命丸本是南疆蛊药,为那些后事还未交待的人服用的,服下此药丸,只会生不如死,痛苦难忍!”
李素素双眸一震,面色苍白,悲痛地看着李惊羽手中的九天续命丸,心中犹如刀绞,九天,九天,痛苦地活过九天,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死去。
这个九天续命丸,药性太过霸道,内引乃是苗疆蛊虫,实则是以蛊续命,以痛延寿。这九天续命丸其药效,可足足将快死的人吊命九天,实属逆天之药。这九天续命丸便是向阎罗王手中夺了九天的阳寿,所以服药者也必然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蛊虫食体的酷刑,死后也要受尽地狱折磨。
李素素面色苍白,眼中含泪,步伐虚弱,缓缓走到李文轩的床前,只见李文轩早已睁开了眼睛,深陷的眼眶中,浑浊的泪水早已布满了,干枯削瘦的脸庞,已是悲戚,这李惊羽的话,他早已听得真真切切!
“素素,将药丸给我!”李文轩面色苍白,枯瘦如柴,双眼悲戚,无比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李素素,坚毅地说道,“将药丸给我吧!”
“可是!”李素素双眸悲戚,面色凄凉,眼神犹豫地看着手中的九天续命丸,无比痛苦地纠结,若服下这九天续命丸,便要忍受九天的食体酷刑,死后不得安生。
李素素抬起泪眼,双膝一软,便跪在李文轩的面前,声音悲戚地说道:“爹爹,我,我们还是不要服这药丸了,不要服了!”
李文轩双眼流泪,面色痛苦地看着李素素,他知道这药丸的副作用,但是他必须活着,必须活着看到素素有一个归宿,这样他才能安心地闭眼。
李文轩面色一凝,双眸坚毅,声音虚弱地说道:“素素,将药丸给我吧!”
“不!”李素素面色苍白,眼神不忍地看着李文轩,心如刀绞地说道,“爹爹,素素不能让你再忍受痛苦了!”
“素素……即使万分痛苦,我也得吃下去,爹爹这样死去,会不安心的……”李文轩虚弱地看着李素素,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