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世事难料。李文轩本是生于书香门第,年少出名,出口成章,世人谓之:“文曲星”。
至中年,双亲驾鹤,家道中落,史政黑暗,屡试不中,于大青山归隐梨花村,偶然获得古旧纸张,习读研究,此纸记载相术,全书记载了十观五法,却因岁月流逝,这几张古纸也只是记载了十观中的二观,分别是四观头圆顶额高,五观五岳及三停;五法也只是记载了其中一法,问鼻之法。
后来李文轩研究查询,这才知这几张古纸乃是《麻衣神相》中的一部分,这《麻衣神相》据传言,乃是千年之前,有一道者,其名:麻衣道人著的一本奇书,此书乃是相术圣典。
只是此书经多次流转,已是残缺不全,只剩这几张尚留于世。被李文轩偶然获得,李文轩花费数年,才将这几张古旧纸张研究透彻,再想研究时,已是无其他记载。
据书载,“头为身之主,头方顶高为天子;额方顶高为良臣;头圆富而寿,额阔贵亦堪,顶平福寿绵。”
李文轩用这麻衣神相中得十观五法,早已暗中观察他人面相,这李惊羽走路如虎下山百兽惊;远观其面,头方顶高,五岳三停,正适其中,布局天成,再细看,鼻为土生金,厚而丰隆必富。
李文轩用自己的相术,早已是知道这李惊羽非凡夫俗子,心中也早有批言,此子乃真龙潜水之相,只待风云起,威行天下,世人诚服。
这李文轩已是风烛残年,命至将休,无力回天,只是心中牵挂李素素,而那红衣男子又迟迟不来,这才想要将李素素托付给李惊羽,原本心中首选之人——乃是潜龙之相的李惊羽。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李文轩命将休矣之时,却依稀听到陈秀秀逼迫李惊羽发下的毒誓,此生不娶李素素为妻,否则父母皆亡,不得安生。
李文轩知道将李素素托付给李惊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便强行服下九天续命丸,忍着食心之痛,强留人世几日,想再给李素素找到一个依靠,也算是了却了心中唯一的牵挂。
这数年间,李文轩也算是识人无数,但及李惊羽分毫者,无一二人。但李文轩见到易白时,远见其人,神气清灵,如日东升,刺人眼目;如秋月悬镜,光辉皎洁:走近细看,面神眼神,俱如日月之明,辉辉皎皎,自然可爱;明明洁洁,久看不昏。如此相者,必大富大贵。
于是,李文轩便心生一计,将易白邀请到家中,暗中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此人终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李文轩与易白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两人喝晕头转向,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风清云淡,夜黑似漆,残月稀星,陈秀秀近来总感到心神不宁,这约定的时间早过,可是那红衣男子却迟迟不来,难道这其中又有变故?
陈秀秀见李二牛已熟睡,自己又心烦意乱无法入眠,便穿上衣服,坐在庭院里的木椅上,闭着眼睛,回想起那年的事情。
十八年前,月亮也是残月如勾,星稀无光。
那时,陈秀秀刚刚生下李惊羽,身子匮乏,全身无力,早早便睡了过去,只是梦中依稀听见一声冷笑,惊醒,只见李二牛依旧鼾声似雷,怀中婴儿却早已不见。
陈秀秀脸色惶恐,心中暗道,这孩子本在自己怀中,何人能将孩子不声不响地从自己怀里掠走,只怕其手段非常高深,功力也在自己之上。
陈秀秀警惕地走出屋子时,便见一红衣男子,独坐于庭院中央,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是李惊羽。
陈秀秀细细打量那红衣男子,只见那红衣男子气息微弱,似有似无,面色枯瘦,眼神阴森,手掌枯若干柴,经脉凸显,整个人周围弥漫着一团黑气,此然定是修炼鬼道以至大成。
陈秀秀自知自己刚刚分娩,气血不足,若与此人交手,只怕不到十个回合,便会败了。
陈秀秀看着那红衣男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低着头,谦卑地说道,“幼儿体弱,请前辈将他归还于我,若前辈有用的着我的,前辈尽管直言,我一定尽力去办……”
“嘎嘎……”那红衣男子冷冷一笑,举手之间已将婴儿举过头顶,摇摇欲坠,那婴儿随时有性命之忧……
“前辈……”陈秀秀一脸紧张地看着那红衣男子手中的婴儿,低声说道,“前辈,请别伤害我的孩子……”
“菩提院的女人杀人如麻,什么时候变得菩萨心肠了?看来这个婴儿的确是你的软肋……”那红衣男子微微手松,那婴儿坠落,眼见便要落地,却被那红衣男子抄底抱在怀中。
陈秀秀看的有些心惊肉战,深深被下出一身的冷汗,只乃孩子在那红衣男子手中,不敢乱动。
“第一,明日会有一个名叫李素素的婴儿来你家,你必须将她喂养大。第二,守护她十八年,不得有误!”那红衣男子看着眼前的陈秀秀,看着她那可以担忧的面容,不由嘎嘎一笑,顿时面色更是诡异阴森。
陈秀秀心中无比难受,这种难受源于孩子在他人手中,自己却无力为力,这种无力感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那红衣男子看着陈秀秀,眼神阴霾,抬手便从怀里掏出一白色瓷瓶,将里面的红色药丸喂进了婴儿的嘴里,只见那红色药丸入口便化,消失不见。
陈秀秀看到眼前的一切,觉得天地好像要崩塌了,撕心裂肺,眼神通红,长发飘动,晃眼间便直奔那红衣男子面门,细看原来空中不知何时出现几根细微的蜂针……
那蜂针泛着阴冷幽光,飞速向着那红衣男子面门射去,但只见蜂针距红衣男子双眼不到一尺时,便不进分毫,直接坠落到地上,入地三尺之深。
陈秀秀见自己绝技——魔发鬼针,被那红衣男子轻易地挡在距他一尺之远的空中,便一起心灰意冷。
那红衣男子已经将真气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布满周身,使自己的蜂针无法再进寸尺,实力之高,已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但是陈秀秀还是心有不甘,自己的孩子被他人劫持,喂下不明药丸,心中阴冷悲苦,挥手间,便从腰间摸出一把九寸之长的红色弯刀,深深地向那红衣男子劈去……
那红衣男子看着劈来的弯刀,并未躲闪,只是将怀中的婴儿向着弯刀迎去。
陈秀秀心中一惊,眼见便要砍到自己的孩子,极力驱动真气,生生改变了弯刀去向,腹部却被那红衣男子狠狠踹了一脚,气血逆流,一口鲜血深深吐了出来。
“这才有点菩提院的罗刹女的风格!”那红衣男子看着陈秀秀讥讽地说道,“这几年,看来你做村姑还是没有忘了看家本事嘛,让你保护李素素,我也放心了。”
陈秀秀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红衣男子,一脸的阴冷,心中暗暗赐机给敌人一击。
突然,只见那红衣男子随手一抛,那柔弱的婴儿便似落叶随风飘荡,安然地落入陈秀秀的怀中。
陈秀秀匆忙抱紧孩子,一脸警惕,眼睛似毒蛇一般紧紧盯着红衣男子的一举一动。但手却暗中给怀中婴儿搭脉,脉象平稳,只是隐隐有一点波动,似有以活物藏于其中。
“你给我孩儿吃了什么?”陈秀秀手搭脉,感受着孩子体中的异样脉动,不由地心惊问道。
“灵蛊王的卵!”那红衣男子看着陈秀秀说道,“只要你办好那两件事,十八年后,我会给你让灵蛊幼虫死亡的解药。”
“你无耻……”陈秀秀一脸气愤地看着那红衣男子吼道,“你身为鬼道高人,却用下三滥的手段,竟在孩子身上中蛊,败类。”
“嘎嘎……”那红衣男子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护不住自己孩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办好我的事,十八年后,我自会如约来送解药,否则……”
那红衣男子看了一下一脸颓败的陈秀秀,不由冷笑一声,一跃便跳至半空,转眼便消失不见。
十八年里,陈秀秀花费时间,研究医术、巫术、中蛊之术,却终是没有制出纳让灵蛊幼虫死亡的解药。
如今,十八年的时间已过,那红衣男子不知为何迟迟不守约定,前来替李惊羽解除身上的灵蛊。
陈秀秀微微叹息,心中暗道,只要李惊羽身上的灵蛊解除乐,自己就再也没有枷锁……
月色暗淡,陈秀秀坐在庭院里的木椅上,睁开久闭的眼睛,突然,看到庭院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包药剂。
陈秀秀匆忙起身,环看四周,却不见一人,心中暗道,自己虽心中忆事,却也是全神戒备,自十八年前那红衣男子走后,自己便一直全身戒备,尤其夜晚更是警惕,但此人却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将药剂放在庭院中央,可见功力之深比当年更深。
陈秀秀足动影随,向门外奔去,只见空中暗影浮动,晃眼之间,陈秀秀已追至梨花村外……
月色清冷,只见村外站着一红衣男子,面带一副铁质面具,像目狰狞,似洪荒怪兽……
“前辈到访,为何这般急切地走呢?”陈秀秀一脸警惕地看着黑暗中的红衣男子,沉声地问道。
“嘎嘎……”红衣男子头戴冰冷的铁质面具,空洞的眼眶看着看着陈秀秀,一脸讥讽地说道,“你前来是要留下我的吗?”
“不敢……”陈秀秀眼睛狠毒地盯着那红衣男子沉声说道,“前辈既然已到,那十八年前的约定是不是该实现了?”
“嘎嘎……十八年前的约定?”那红衣男子看着陈秀秀,冰冷的面目,空荡荡的眼睛,冷笑地说道,“药已给你,分三次服用,可令灵蛊停止生长,但要痊愈,却要再等三年,你再守候李素素三年,到时再给你另一半的灵药!”
“你怎么能这样……”陈秀秀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身为鬼道前辈,为何言而无信?”
那红衣男子看了看陈秀秀,并未说话,只是冷冷一笑,便转身消失于黑夜当中,似从未出现。
夜色,残月,陈秀秀感觉自己就似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被人随意挑逗,自己却信以为真,显得无比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