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县,地处江州长阳郡东北,三山环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三河交汇于此,水源充沛物产丰富,加之如今大乾立朝两千余载,虽是朝堂上乾帝与八大藩王明争暗斗好不热闹,终是少有战火天下太平,故而此地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有“江州巴县,人间仙乡”之美誉。
老张头看着明媚的天气,虽是不到申时,可他却已经在收拾起自家的馄饨店了,老张头在这巴县中卖了四十年的馄饨了,对巴县这变幻无常的天气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想要趁着还没变天之前,早些回家。
“店家来一碗馄饨。”一声呼唤打断了老张头的动作,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被背书囊的青衫学子立在店门外。老张头不由感叹岁月不饶人,这么大的活人站在自己身后,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老张头随即招呼客人进店,奉上馄饨茶水之后,又收拾起店面了。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完了,老张头见这位面生的书生已然吃完正在喝茶,自己闲来无事就和他谈起天来了。
老张头得知这名书生乃是邻县来此求学的,却因盘缠不够无处落脚,老张头一时心善便指了一条明路给他。
“老丈,这么说来,普善寺可供我栖身。”
“是啊,那普善寺的智聪长老最是慈悲,犹喜读书人,过往书生投宿具是不收一分钱,公子你到那准没错儿。“
“这普善寺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乃是巴县最大最灵验的庙观了。”青衫书生一脸向往的说的道。
老张头闻言神情有些古怪,“若说是最大,普善寺当之无愧,不过要说最灵验,那还得是黄粱观。只可惜,唉。”
“老丈还请详细言明,这黄粱观是何来历?“青衫书生一脸诚恳的问道。
老张头见状颇为得意,捋一捋胡子就为这书生详细解答:“这黄粱观与普善寺都在城南五里外的卧牛山上,别看这黄粱观庙小,又建在地势险要的牛角峰上,可每回观门一开,进香还愿的香客能从牛角峰一路排到山脚下,那老观主真一子道长更是出了名的活神仙。“
“那为何这黄粱观我如今不曾听闻呢?”那书生一脸不信的问道。
“唉,那还不是自从黄粱观老观主三年前仙逝之后,他那年仅十五的徒弟刘坦之做了新观主,而这刘观主却是个喜静的人,不仅不喜人前来求签问卦,更是没多久便封了观门,连前来进香还愿的香客也不让进了。自此之后,黄粱观渐渐无人问津,鲜有人提及了,也就我们这些老人还经常挂在嘴边。”老张头一脸惋惜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老丈解惑。”青衫书生向老张头低头称谢,嘴角露出一股莫名笑容。
“公子言重了。”老张头赶紧摆摆手说道。
这时,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书生转头望去,只见三个鲜衣怒马的武士,正在街上急驰狂奔旁如无人。
“这是?”书生转身问道。
“嗨,还不是何家的那帮人。”老张头脸上又是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
书生问道:“莫不是镇江镖局的何家。”
“除了他家,还能有谁。”老张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这镇江镖局在这江州武林也算是赫赫有名,怎么会如此行事?”青衫书生问道。
老张头一脸苦涩,“公子有所不知,这何家再三十多年前还算是亲仁善邻,大家和睦相处。不过自从何家投靠敬侯为他倒卖盐铁之后,行事就愈发嚣张起来,便是县令也要让他三分,这家主何青山何老爷在的时候还好一些,这次何老爷外出中州,带走了不少人,这何家就有大公子何映日主持,这大公子不过一介书生,又如何能压下手下这么多刺头。这几日已经撞伤好几人了,回回都只是赔些钱财罢了。“
“想不到竟是如此。”书生闻言摇摇头。
“哎,说这个干吗,公子你还是早些前往普善寺的为好,别看如今天气不错,等一会就要变天了,届时你想走也走不了。”老张头回过神向书生提醒道。
书生闻言随即称谢,就结账出去了。
这书生出了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黄粱观,倒是一个好去处。何家,想不到竟有这么大的民愤,这回我正好替你们出气。”说罢,这书生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一道道闪电伴随着雷鸣,照亮这漆黑如夜的天空,老张头如今正在家中敦促孙子读书,自从他妻儿早亡之后,孙子就是他的命根子。这时,一阵急促敲门声伴随着呼喊传入他的耳朵,老张头静耳一听,发现左邻右舍也不平静人声嘈杂。
虽有疑问,老张头却还是前去将大门打开,只见一队何府家丁从门外涌入,随即进入屋中各处搜查起来,老张头见状惊得不知所措,见领队之人乃是店中熟客,随即向其询问。
问完之后,老张头大吃一惊却沉默不语。
原来几个时辰之前,江州有名的采花大盗“桃花盗”潜进何府,将何二小姐掳去,至今不知去向。何大公子得知后,勃然大怒立即命家兵封了四门,挨家挨户的搜查,随后又告知县令,派出捕快出城查探,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时,这群人已将此处翻了个底朝天,见找不到桃花盗的踪迹,便从老张头家中去了。
老张头安抚方才被吓哭的孙子,心中猛然想起白日里的青衫书生,不由嘴角一咧笑了出来。
此时,卧牛山牛角峰上的黄粱观中,那位刘坦之观主如今倒在主殿的地上生死不知,而主殿旁的厢房中,那名身穿青衫的书生如今却是另一种相貌,显然此刻才是他的庐山真面目。
“不枉费我这一番功夫啊,如此充沛的的阴元,待我行功之后,我这门神功就要大成了。”青衫书生或者说是桃花盗,看着眼前昏昏睡去的柔媚女子轻声说道,说完就要宽衣解带,意图不轨,这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大殿上的异状。
此时只见供奉在大殿供案上的木剑隐隐晃动,剑身上正散发着青白两种光芒,青光大盛,白光渐消。等到白光完全消失的时候,这道青光瞬间化作一道长虹从剑中冲出,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刘坦之的顶门射入,这时又有一阵清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从刘坦之的鼻孔钻了进去,这时的刘坦之脸上一青一白,好像中邪一样浑身抽搐,发出声响。
厢房中的桃花盗此时衣服才脱了一半,听到声响停下动作,从厢房走了出来,见此情形心中一惊,“这道士中了我的迷香,应该昏迷不醒,怎是这般模样。”虽是疑惑,脚步却是不停,转眼已来到刘坦之身侧。
这时,那阵清风从刘坦之鼻孔钻了出来,刘坦之身体猛然一弹,就从地上直直的弹了起来。
那桃花盗本就在暗中戒备,见此情形毫不犹豫一掌打出,刘坦之转过头来眼中青光大作,桃花盗只觉“轰”的一声,已然七窍流血,只感头痛欲裂。
桃花盗见此神鬼莫测之功,吓得六神无主,那还敢在此停留,猛然一扑撞破窗户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竟然跑了,”“刘坦之”见此喃喃自语,有转过身对那阵清风说道:“没关系,我已立下誓言,此人跑不了的,你神魂遭创非浅,再拖下去便会灰飞烟灭,还是早些投胎转世去吧。”那阵清风闻言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了,这屋里面还有一个麻烦呢,不过也是机遇。”刘坦之望着厢房说道,身形缓缓向厢房来。
看着眼前衣衫半解的倩影,刘坦之心中没有半点杂念,“是相同的迷香,这淫贼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连我原身这炼气大成,即将步入炼神之道的修行者也中了招,以至于神魂走失,差点就回不来了。”
刘坦之转念一想:“不过也因此便宜了我,要不然想要夺舍也不会这么容易,而且还是夺舍到同名同姓之人的身上,罢了,还是先把她救醒再说。”
刘坦之张口吐出一道青气,没入眼前女子的鼻中之后悠悠转醒,随即见此情况,便吓的花容失色惊慌不已,身体缩成一团。刘坦之见状转过身去,将事情经过说与她听,见这女子神情稍复,便走出房门,让她整整仪容。
不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这女子从中走了出来,脸上七分庆幸和三分后怕,缓步来到刘坦之面前行礼称谢,刘坦之自是客套一番,随即问起这女子的身份来。
得知此女乃是何府千金何映清之后,这何映清便要着急回家,毕竟其乃是云英未嫁之身,在外停留有损清白,不过刘坦之见外面雷雨交加,牛角峰地势又颇为险要,便对好言宽慰一番,留她在观中歇息一晚,承诺待第二天天色好转之后送其回府。
何映清闻言羞涩的看来刘坦之一眼,便轻声答应。之后刘坦之从厨房中找寻些材料,做了一顿饭菜,待两人吃过之后,就送何映清回厢房休息,自己却在大殿的蒲团上打坐养神。
深夜,刘坦之轻抚着掌中的木剑陷入沉思,“一重生就送妹子,可以说是穿越者的标配啊,不过我吗却是晚了一千多年那。”回首往事,刘坦之好似身在梦中,这穿越之后的千年来的孤寂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恐怕是有史以来,穿越之后混的最惨的穿越者了,别人穿越千年,就要成仙作祖横行异世,而我作了一千多年的桃树,饱经风霜雨雪不说,还要被雷劈,最后还被人拔去炼宝了。”刘坦之想到自己的苦哈哈的穿越生涯,不由苦笑了出来。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真一子当初将我的寄身之所拔了出来炼成此剑,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我也想不到,我一个普通大学生竟会来到这仙魔妖怪的世界,不过也好,有着上升的途径,终有一天会查明我穿越的真相,找到回家的路。现在还是整理一下现状吧,谋划一下将来吧。“
刘坦之便将前身所留整理了一番,一身炼精化气大成的功力,还有真一子留下的遗宝,分别是刘坦之原本寄身的千年桃树所炼就的青阳木剑,一个能收纳神魂精魄的黄皮葫芦,最后就是真一子的看家法宝:五行印牌。不过现在刘坦之也就能用用葫芦和印牌中的一小部分功能,其他的就别想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真一子留下的修行之法《太始五元经》,不过也只有上册,只能修行到炼气化神大成的内丹境界,因此真一子才会在临死前让徒弟五年后重阳节前,去东方青州东华郡投鱼县的接天道,参加三大道门举行的道华宴,妄图拜入仙门大教,将来修行有成,好接引他重返仙道。
一番计算下来,刘坦之发现自己的开局貌似还不错,至少比一穷二白的穿越者要好的多,但和那些身带系统的穿越者想比就差远了,毕竟人家只要种田就能成神。
算来算去已是一夜过去了,刘坦之感应到何映清已醒了过来,看着升起的朝阳,刘坦之感慨自己在这个仙侠异世真正的生活才拉开序幕。
“何小姐,昨日可还谁的安稳?”
“多谢观主挂怀,映清睡得安稳。”
“那便好,贫道这就送你回去。”
“有劳观主,映清在此谢过了。”
刘坦之点点头,就送这何映清下山回府。也正好借此机会通过何家了解这方世界的各类情报,再用上一段时间,让自己灵肉合一,彻底掌握这具肉身,他可不想哪一天被当做附身的妖怪,让人给处理了。
学会隐藏自己,这才是穿越者在异世生存的首要关键。
刘坦之心知穿越者就是主角的话纯粹是胡说八道,他比这世界的人唯一的优势,就是千年以来积累的心境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