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汉子见此时并无太大危险,于是也不再惊慌,走到海成身旁匪夷所思地望着对岸的狼群。然后向德兴问道:“大师傅您们那位小和尚就是被这群畜生给咬伤的吧?”德兴没作正面答复,而是对他说道:“施主快带你小女离开此凶险之地,我怕无力护你们周全。”接着又对海成说道:“你马上护送海义回寺找你师叔祖明苦;让海智带着陈阿花施主到龙泉山李府去寻你德伽师伯,他自会安排。”海成此时不解地问道:“那师父您呢?”德兴答道:“我要去寻你大师伯回来,并看看这群妖孽还有甚鬼伎俩。”
海成哭诉道:“德威师伯为救我们已经身陷云雾山,您再这么一去,让我等弟子有何面目回去见师叔祖,我不走,弟子要留下来以身护法。”德兴见海成真切直言不愿离去,于是万分焦急地道出他心中忧虑:“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大师伯之所以独身一人留下对抗邪魔,就是不愿见再有佛门弟子受到伤害。你看到了吗?这些妖奴狼之所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并不是你想象什么转性,而是在恭迎等候,等那只妖王到来。”那少女此时刚好走到她爹爹身边,恰好听见德兴这句话,吓得身子一颤。拉着她爹的衣袖细声道:“爹爹我们还是快走罢,我心里怕的慌。”
那中年汉子忧虑地对德兴说道:“大师傅我们人单力薄还是避之为妙,趁它们还未动手之前赶紧离开吧!我走南闯北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狼,我们纵有一二百人也不够它们果腹。”
突然石拱桥下方,那柄镇守龙潭的斩龙剑发出剧烈抖动,叮当作响的铁链声铮铮入耳,石拱桥也为之微微颤动。
“爹爹我们快走吧,怎会有铁链的声音,这桥下不知又有甚妖怪要冒出来了。”那中年汉子用手轻拍少女的肩膀说道:“莫要害怕,有爹爹在!”
这时站在碧水河畔,把住马匹缰绳的海思大声喊道:“师父,桥下铁剑正剧烈晃动,是不是桥要塌了?”德兴正色道:“勿要惊慌,这桥下所悬斩龙剑已愈千年,该剑至刚、至阳、至纯,乃是人世间制邪镇恶的神物。当年张白鹤天师铸剑时,于剑身刻有《波若蜜心咒》一部,故铁剑中有佛法,佛法中有利剑。”
话说七十年前无相大师与李庆安曾将斩龙剑取下,办了一件经天纬地的大事。但也酿成了今日李府后人的无尽灾祸,造成了七十年来李府男丁相继暴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每十二年轮回重演一次。旁人却眼睁睁无力改变,这也是石经寺历代高僧引以平生最大遗憾。
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天地又陷入一片苍茫中,丝丝夜风带来阵阵寒意。碧水河对岸遍地皆闪烁着瘆人的红色幽光,桥下也传出愈加急促的铁锁撞击声。海成小声对德兴说道:“方丈师父这里离李府也不远,要不我们去和德伽师伯会合吧。”德兴警慎地注视着对岸一举一动,回头对海成说道:“你们且后退,那妖王马上就要来了。说完手持戒刀来到碧水河彼岸的石狮旁,口中高声诵念《大业除魔金刚经》。心想: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何等妖孽,竟有如此巨大的法力。
黄毛猴此刻更加恐惧不安,用两只前爪紧紧抱着那少女的小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时抬头望一望碧水河对岸的动向,那少女则伸出右手轻抚黄毛猴的后背。紧接着她又拉拉那中年汉子的衣襟:“爹爹,我们还是走了吧,没甚好看的。”只见那中年汉子将少女的手拂开,瞪她一眼后来到德兴身旁。此时一轮皎洁的明月冉冉升起,川渝驿道也没了白日的繁忙喧哗,唯有碧水河依旧欢快地流淌着。
突然飘来一阵作呕的恶腥,令众人忙将口鼻掩住,远处一阵草木伏折声悉悉索索传来,惊得一干麻雀从草丛中扑腾飞起,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夜空中四散逃窜。
借着月色影约可见一庞然大物蜿蜒盘旋而来,一个水桶般大小的脑袋上还顶着两盏红灯笼似的眼睛,闪着幽蓝的红光。海思见此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抓住马匹缰绳,生怕这群受到惊吓的马儿会脱缰而去。
“这是甚么东西?既像蛟龙又似蟒蛇。”德兴身后的中年汉子惊讶问道。只见那妖物来到距桥头十余丈远的地方停下,将身躯前端缓缓抬起,足有两丈来高。一张巨嘴如拉风箱一般呼呼地喘着粗气,扁平的脑袋左右环视德兴等人。中年汉子对德兴说道:“这恐怕是一条上千年的巨蟒,我曾听家乡的老人讲,头无角为蛇,头有角为蛟,角分二叉则为龙。”
德兴微微点头,心想:这卖艺人还有些胆识。那少女则被这条巨蟒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蹲在桥东头,紧紧地搂着同样吓得发抖的黄毛猴。只见那条巨蟒身子左右晃动一阵后,将头低垂离地二三尺高,这时一个人形黑影忽地从巨蟒头上往下一纵,稳稳站在地上。然后对众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呵呵之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发出的声音。妖奴狼群顿时仰头狂嚎,群狼的嚎叫声在夜空中久久徘徊,让德兴方丈这样的有道高僧也不寒而栗,汗毛倒竖。
陈阿花被这一阵狂躁的狼吼惊醒,一翻身站了起来,双目呆滞,口中不停的喊着:“三星,我苦命的三星,你快回来啊。”一抬头见碧水河对面那个朦胧的身影,神情为之一振,对着黑影大喊:“三星我儿,快跟娘回家吧。”说完便朝着黑影跑去,那少女见这痴傻妇人奔巨蟒而去,忙伸手拉她的手臂,被陈阿花用劲挣开,中年汉子见状,拦腰将冲过来陈阿花抱住,口中劝慰:“大姐莫要自寻死路啊!”
德兴回头大声说道:“陈施主切勿被妖邪乱了心智,这哪是你儿三星,不可胡来!”谁知就在此时,海智惊恐地喊道:“方丈师叔,海义怕是不行了。”德兴心中一惊,海智将海义抱在怀中,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海义则毫无意识,他全身剧烈抽搐,脸色发乌,口中不断有白色泡沫吐出,断臂伤口不断往外渗着黑血。虽说出家人早已断除七情六欲的困扰,但德兴见几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年轻弟子,此刻却奄奄一息性命堪忧。忽地又想起了德威师兄,他为了挽救众人如今也生死未卜,看样也是凶多吉少了,瞬间眼角闪烁着泪花。
突然黑影再一次发出更加凄厉短促的呵呵声,唬得那中年汉子连忙后退,生怕这个鬼魅一般的身影会突然扑上来。然而就在他后退之际,陈阿花猛地挣脱他的阻拦。大声叫喊着奔向那团黑影:“三星我儿,娘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德兴见一个黑影从身旁蹿出,才恍然惊醒。可这是陈阿花正快速望着黑影而去,德兴方丈飞身一跃便准备将陈阿花阻拦下来。
只见陈阿花在离诡影丈许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痴痴呆呆地望着那团黑影言语道:“三星,你是我儿三星吗?不!你不是三星,你是什么鬼东西啊,还我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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