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出了卧室,来到小院里时,侍女铃儿正蹲在小花圃里除草。
“铃儿,我娘呢?”秦羽很想马上把好消息告诉母亲。
铃儿回过头来,举着个小药锄,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臂,道:“少爷你醒了?夫人之前来看过你,然后说要去玉蟾山,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呢!”
玉蟾山是秦家墓地,那里有父亲秦仲远的衣冠冢。
秦羽愣了一下,顿时明白母亲因何而去,他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娘她……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铃儿道:“中午吧?夫人走的时候说过,让我等下多买些菜回来,说中午她要亲自下厨呢!少爷,既然你醒了,不如你来做饭吧?嘿嘿!我觉得,少爷你的手艺,可比夫人强多了!”
秦羽笑了笑,道:“说起这个,你们俩自然都没我专业了……没问题!这样吧!你现在就去集市,顺便帮我带封信给‘凤鸣轩’的吴掌柜,然后问问他,有没有千年树龄的槐木树心。我要不了多少,二指宽的小木片就行。如果没有的话,三百年以上的也行,但树龄越高越好!”
“好勒!”
铃儿放下小药锄,蹦蹦跳跳地进了厢房,然后没过多时,就换了一身鹅黄的衣裙出来,接着带起一阵香风飘到秦羽跟前,摊开一只手道:“少爷!信!”
秦羽将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上,然后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早去早回……不许偷看!”
“切!我才不稀罕呢!”
铃儿可爱地翻了个白眼,接着把信放进袖子里,道:“那我走了啊!”
然后她便哼着小曲儿,一蹦三跳地出得院门而去。
秦羽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在院中的腊梅树下盘膝而坐,开始参悟《九转不灭体》。
混沌初开分阴阳,阴阳轮转万灵生……
按照这功法的描述,需要先炼化一缕纯阳之气,然后使之不断壮大,待纯阳之气化为至阳之气时,再逆转功法,使阳极而阴生,化至阳为至阴。而接下来,便是修炼至阴之气,在下一阶段再度化阴成阳……如此阴阳九转,成就不灭之身。
至于什么阴煞之气,在至阴至阳面前,自然就不值得一提了。
未来很美好,只是在这第一步上面,秦羽就遇到了难题——先不说怎么炼化纯阳之气,他连什么是纯阳之气、以及要上哪儿找这东西都不知道,这要如何修炼?
他通过心神的联系,将这个疑问告知了玄冥子。
玄冥子道:“敢问主上……可还是童子身?”
秦羽颇有些无语地答道:“是!”
玄冥子道:“若还是童子身,体内自然就有一缕纯阳之气,只要将之引入灵脉之中,令其不断壮大即可……其实不是也没关系,顶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不碰女人,然后便也能聚集纯阳之气了。这《九转不灭体》的第一层功法,其实人人都能练,难的是逆转功法那一步。每一次逆转,都将凶险万分;但每一次逆转,都会是一次质的飞跃!对了,有一件事主上必须谨记,此功一旦开始修炼,在达到阳极阴生、进入第二阶段之前,就绝不能再碰女人了。”
秦羽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然而我现在灵脉被阴煞之气占据,根本没有丝毫的气感,这却是另一个难题,玄老可有解决之道?”
玄冥子道:“主上不必担心,老奴乃是阴魂之体,能吸收部分阴煞之气为己用,有老奴在主上身边,大约再过几天,主上就能感应到纯阳之气了。其实,若是我能进入主上的灵脉之中,倒是可以立即拔除阴煞之气,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损伤主上的灵脉,所以主上体内的阴煞之气,只能靠主上自己慢慢驱除了。”
闻听此言,秦羽自然满心欢喜,道:“十六年都过去了,再等几天自然没关系……多谢玄老!”
玄冥子恭敬道:“能为主上分忧,是老奴的荣幸!”
既然还要等待,秦羽便索性将之放到一边,然后走到小花圃里,接替铃儿继续完成除草大业。
这个家里就他们三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铃儿是弃婴,秦羽三岁那年,唐秀雨从外面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铃铛,所以才给她取名叫“铃儿”。铃儿从小在这院子里长大,虽然名义上是侍女,但实际上,更像是唐秀雨的小女儿、秦羽的小妹妹。
起初,这个院子里倒也有些家丁婆子之类,但秦羽不喜欢他们那种异样的目光,后来就让他们全都离开了。反正院子里的杂活也不多,秦羽只要不是在阴煞之气爆发期间,也都能帮着做做家务,更何况他还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这个家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羽一边锄草,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阴煞奇脉的问题,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解决,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只是那个什么九公子,却依旧是个很大的麻烦。
这个人,以前从未在苍梧城出现过,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把暖魄神玉还给他,然后告诉他这玩意儿没用,他会善罢甘休吗?能轻易将暖魄神玉送出来的人,其身份地位多半不寻常。这样的人,一般占有欲都很强,想要得到的东西,恐怕绝不会轻易放手。
那个计划,能对付得了他吗?
秦羽正在思索之际,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声音是母亲唐秀雨的,另一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秦羽想了想之后才回忆起来,那是家主秦伯渊的声音。
只听秦伯渊道:“弟妹啊!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秦家一直亏欠你很多,我们都觉得很过意不去。你对仲远的心,我们也有目共睹,更为此感动不已。但仲远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而你又正值大好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具魅力的时候。既然小羽的阴煞奇脉有望康复,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唐秀雨质问道:“大伯!家主大人!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秦伯渊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尴尬:“这也都是为了你好嘛!听说那位九公子是帝都人,身份背景大得吓人。他这次途径苍梧城,一见弟妹便惊为天人,而更为巧合的是,他手下有一个名叫唐五德的人,还正好就是你的哥哥……这就是缘分啊!”
唐秀雨冷笑了一声,道:“秦家还要脸吗?”
秦伯渊道:“弟妹啊!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和秦家覆灭比起来,丢些脸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样的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啊!而且,秦家只要还你自由身,自然也就不存在丢不丢脸了。弟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羽的!你只要跟了那位之后,稍稍替秦家美言几句,秦家上下都会对你感激不尽呢!”
唐秀雨继续冷笑道:“好一个秦家家主!呵呵呵!仲远在的时候,你可敢说这样的话?仲远去了,我一个弱女子,就成了可以拿来交易的货物?好得很!家主大人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家主大人请回吧!我这个小院子不欢迎你!”
“砰”的一声,院门重重地关上了。
外面传来一声叹息,秦羽站起身来,轻轻唤了一声:“娘!”
“羽儿啊!娘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唐秀雨背靠着院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滚落。
“娘!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我们先进屋吧!”秦羽走过去,扶着唐秀雨的胳膊往屋里走,至于门外的人,他并不打算理会。
扶着唐秀雨进了堂屋,秦羽道:“娘!你先坐下,接下来……我想请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
唐秀雨依言坐下,擦了擦眼泪道:“家里又来客人了?”
“是……也不是!”秦羽笑了笑,然后拿出暖魄血玉道,“玄老,麻烦你出来一见!”
屋里瞬间起了一阵阴风,紧接着,玄冥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秦羽身侧。
“阴魂?”
唐秀雨见到玄冥子,瞬间站起身来,随即心念一动,一柄古朴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
她持剑指向玄冥子,一头秀发开始无风自动。
“娘!这是朋友!”秦羽赶忙举起双手,示意唐秀雨放松。
玄冥子此时也双手合十,躬身一拜道:“夫人稍安!且先听我们把话说完!”
“羽儿……这是怎么回事?”唐秀雨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剑柄,极其戒备地看着玄冥子。
“事情是这样的……”
秦羽开始讲起之前的经历,不过隐去了大道丰碑与灵魂血誓。
毕竟大道丰碑太过离奇,至于隐瞒灵魂血誓,则是为了照顾玄冥子的颜面。他只是告诉母亲,玄冥子乃是一位前辈,因被仇家所害,不得已才寄身于暖魄血玉中。
“阴煞奇脉……真的有救了?”
唐秀雨突然弃剑跪地,对着玄冥子磕头道:“前辈的大恩,秀雨没齿难忘!羽儿,快来给前辈磕头啊!”
“呃!”秦羽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