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楼的六楼,虽然设立了十余个房间,却是没一间对外开放的。这里是我留给自己人休息、落脚的地方。
叩叩……“小姐,您要的饭菜、点心送来了。”门外,掌柜的恭敬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们每人的手中均拎着做工讲究的食盒。
“送进来。”
听到里面的声音,掌柜的才推开房门,挥手让身后的丫鬟入内,将饭菜、点心摆好后,再次弯腰退出房间。
看到摆好的菜品,我起身,拿出筷子一样夹了一口试菜,觉得还算合口,才想起,屋内还有另外一人。“要用膳吗?”有些尴尬,我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问还在打坐修行的冰尘道。这个人,一天到晚都在修行,不累吗?
“恩。”收回自己外放的灵力,冰尘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一脸赧色的紫墨,正瞪着一双不知怎么变成墨色的眼睛望着自己。唇角不由弯出一抹会心的浅笑。
四楼的肆零叁包间内,几人点好菜便坐下开始聊天,不过是些衣服、首饰之类女儿家的话题。紫萱坐在一旁垂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心中却是万般难过。年前,尘哥哥娶亲的消息传遍大陆,而新娘……不是自己。明明自己喜欢他这么多年了,为何他还是不愿娶她,就因为她不是冰族人吗?
“紫萱,在想什么?”这时,坐在紫萱身旁的钱宝儿俯身,关心地问道。她与紫萱,是相知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最近见她一直郁郁寡欢,才提议到皇宫外来散心的。
“在想尘哥哥。”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
“冰族长已经成亲了不是吗?而且,他们冰族人不是有祖训在,说不可娶本族之外的女子吗?紫萱你就别再惦念不忘了。”钱宝儿劝解道,对于紫萱暗恋冰尘这件事,虽然她看在眼里,但心中却是十分不赞同的。先不说冰族之人不许娶外族之人这条族规,单就是冰尘这人,她都觉得不是紫萱的良配。冰尘为人冷漠、薄情、寡言少语,更不用说什么甜言蜜语了,恐怕一句话都不会超过十个字。如果紫萱嫁给了冰尘,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可是我就是无法忘记啊!我长这么大,只真心喜欢过尘哥哥一人,现在却……”紫萱的一双紫瞳里满是痛楚。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快尝尝这无双楼的菜吧!”钱宝儿一看到好友那发红的眼眶,还有痛苦的神情,忙岔开话题,夹了一筷子的吃食放进紫萱面前的小碟内。并以眼神示自己的妹妹钱贝儿,要她帮忙缓和气氛。
“萱姐姐,人家可是冒着被爹爹处罚的危险偷偷溜出来陪你的,你就不要再闷闷不乐了嘛,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新鲜玩意儿,宫里的厨子都做不出来呢!”钱贝儿,也就是之前那个嚣张的少女,在接收到姐姐的眼神儿后,对紫萱撒娇道。
看着钱贝儿夹进自己盘子里那精致的菜肴,还有钱宝儿投来的关心的目光,紫萱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好朋友。于是,收拾起之前落寞的心情,露出甜甜的浅笑,“好,我试试。”
这边,几人一边聊着云锦阁的衣裳首饰,一边品尝着无双楼独一无二的菜肴,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而另外一边,紫墨与冰尘的用餐虽然谈不上温馨,甚至还有几分冷场,但相较于之前两人的冷漠,已经算是很大的迈步了。
“待会儿要回去吗?”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的冰尘,见紫墨夹菜的频率渐少,开口询问道。
“恩,有事吗?”放下碗筷,看到冰尘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眉头不由蹙在一起,心里生出几分不悦。莫不是他觉得自己这无双楼的饭菜不如他雪原的?所以才只用了那么一点点?
“打算选些书带给然儿。”想到昨天墨然让凝儿带给自己的那本书,脸上添了几分冷色。
“哦。”似乎对听到的有些许的失望,我垂首,拿起茶杯喝水。
“墨儿若没事的话,一起吧!”冰尘抓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知何时又恢复银色的眸子询问地看着我。
“哦。”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我呆呆地应声。
当四楼紫萱所在的包间,与六楼之上紫墨所在的包间,房门同时打开,走出里面表情各不相同的人时,一直站在楼下等着看戏的六人激动了……
“快,快,人出来了!”
“还真是默契,一同打开门儿的呢!”
“之前还担心看不成好戏,这次……嘿嘿!”白芷坏心眼儿地望着楼上的两拨人,心中暗暗为冰尘祈祷。
“对了,你的头发……”下楼时,我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讲了出来。
“当灵力修行到一定阶段时,可以随心地改变外表。”冰尘小心牵起紫墨的手,不以为然的回答。其实,这“一定的阶段”是很多冰族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而他,则是达到那个高度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哦。”听冰尘说的很轻松的模样,我便以为那是一个件很容易的事,也就没再多问。“对了,你那四个侍女,可知道你还……”想到之前菊对自己的刺杀,我眉头轻蹙,问道。
“除了梅,其他人还不知晓。”冰尘同样想到了菊,只是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敢跑去刺杀墨儿,幸好墨儿没事,否则,他绝不会轻饶了菊。
“那梅她……”我这边的话还没问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压抑的、试探的低呼。
“尘哥哥,是你吗?”
冰尘的身体明显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发声的女子。
虽然还是那张美丽、精致的面孔,但却是清瘦了许多,一双与墨儿有着七八分相似的水晶瞳此刻满含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萱儿,许久未见。”被认出身份的冰尘,倒也没再遮掩,大方地同紫萱打招呼。
我同样转过身,打量起眼前这个两届的“百花公主”。只见她一张雪白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愁,一头大波浪般的紫色长发垂在身后。只是那一双似哀怨、痴缠的眸子,让我看得十分不爽,放在冰尘掌心的手开始回抽。
“墨儿,这是紫萱,曦的妹妹。”感觉到掌心的落空,冰尘一个回握,紧紧牵住紫墨的手,他有一种如果此刻松开墨儿,以后便会永远失去的感觉。“萱儿,这是墨儿。”
对于冰尘的这种介绍,我与紫萱显然都不十分满意,她看向我时眼睛中淡淡的警惕与探究,让我心里更加不爽。而我对于紫萱的态度,不只是让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也让她身边的跟班,不满起来。
“喂,你什么人,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真没礼貌。”一旁的钱贝儿最先出声,替紫萱打抱不平,同时对于一副紫月人模样的冰尘显出莫大的兴趣。
对这种明显被宠坏了的大家小姐,我还是十分不屑的,所以连眼神儿都没给她一个,只是冷眼看着紫萱一副痴情女的样子望着冰尘。按照之前夜部的情报,这紫萱,比我小七岁,是当年紫曦从宫外捡回的公主,若不是那一双与我几分相似的水晶瞳,恐怕也坐不上这公主的位置。若是情报无误,这紫萱公主,至今未婚配,等的……我用眸光扫了冰尘一眼,果真,美色害人!
“尘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紫月?怎么皇兄没有讲起?”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紫萱难掩眼中激动的情绪,上前,轻轻扯住冰尘的衣袖,一如当年她、皇兄、尘哥哥,三人一起的日子。
“你们聊,我先下去。”黑色的眸子一暗,抽出被冰尘紧握在掌心的手,转身朝楼下走去。
若说以前的冰尘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那么与墨然、冰凝相认后的冰尘则成了堕入凡间的恶魔,而经过昨夜与今天上午的冰尘,彻底化为凡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个初识情滋味的男人,一个一切以紫墨为天的男人。
“墨!”见到紫墨抽手离去,冰尘心下一慌,连招呼都顾不得与紫萱打,就追着紫墨下楼去了。
他的这一行径,让对他原本就有几分了解的紫萱几人愣在当场。
许久之后,钱宝儿喃喃道:“这人真的是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