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我们一行人启程回国。
城门前,冰尘依旧一袭白色长衫,迎风站立。原本一头及膝的银发,却变成了如今不及肩膀的短发,银色的眸子虽然早已疲惫不堪,却因为不想错过见紫墨最后一面的机会,强打着精神,闪着明亮地光芒。而一旁的兰、竹却是红着眼眶站在冰尘身后。
“有劳冰族长前来送行了。”扶着依云的手,我款款地从马车上踏下,紫色的水晶瞳泛着耀眼光彩。今天的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银丝镶边,金线勾勒出凤凰于飞的图案,突显出我至高的身份地位。
“暗主客气了。”冰尘的银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高傲、她的妖娆、她的君临天下……他多想将紫墨的身影就这么印在脑海里,永远不忘。“怎么不多留几日,也好参加了本座的婚礼再走?”冰尘望着紫墨,口是心非地问道。
“冰族长的婚礼本君参加的够多了,不差这一次。”不是说好要彻底忘记的吗?为何心还是会痛。我冷冷拒绝道。“就是不知冰族长这次打算娶谁为妻呢?水璃?雪灵?还是那个未曾见过的紫萱公主?”我一一细数着曾与他有过“婚约”的女子,每数一个,心便像被割了一刀般痛。
“暗主还真是消息灵通呢!连本座这次打算一次娶三人过门这种隐秘之事都查了出来,还真是让人尴尬呢!”看着她有些气红的小脸儿,冰尘的心也不好过。但若是这样便能让她彻底断了对自己的思念,那以后听到自己的死讯时,也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你……”听到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下自己要成亲一事,我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就忽略了冰尘今日的反常。“反正本君与你,以后再无半分关系。”恼怒地转身打算离开。
“暗主留步……”就在我一脚刚踏上马车,后面又传来一道阻止的声音。“暗主稍等。”
白然捧着一个通身冒着寒气地白玉盒子,气喘吁吁地来到我面前。“这个是老族长要我交给暗主的,也算是我们冰族的一份心意。”
马车内,白芷的身子早在听到白然声音的那一刻,便僵在了那里,银色的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我皱眉,问道。
“百年雪莲。”白然解释道。当他从冰天那里听到冰尘为了压制紫墨的心疾,耗去了八九成的灵力时,他当时就愣在那里。“这百年雪莲虽不及金莲的效用那么神奇,若十年后……还是可以挡一挡的。”白然对从另一个车厢出来的天梁交待道。
“多谢。”天梁上前,刚想要接下那个白玉盒,就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
“我来吧。”风一袭银灰色劲装,完全褪变成银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墨色的眸子微敛,代替天梁接下了那白玉盒子。“多谢老族长对墨的一番心意。”说完,抬眸朝着冰尘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人的头发……
“暗主保重。”白然退到一旁,看着紫墨的马车从冰都晃晃悠悠地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主子!”
就在紫墨的马车再也看不到时,冰尘的身体也撑到了极限,轰然倒下……
彩虹历513年,秋末,冰族对外传出族长冰尘与雪氏小姐雪灵大婚的消息。一时间让彩虹大陆上众多为冰尘着迷的女子,芳心碎了一地……
暗国,皇宫。
做为收到消息的第一人武曲,此刻正一脸菜色地坐在议事厅发呆,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主子呢?虽然之前在雪原时,冰尘就已经跟主子言明要娶雪家的小姐,可谁知道那是不是两人之间斗气的话,若是因为自己的莽撞使得主子心疾再发,铁定会被族中的其他人揍得下不来床的。“到底要不要讲啊?”
“讲什么?”蓦地,从他身后传出一个声音,问道。
“就是……”武曲转头,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生生地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就是白芷离开的事啊!”匆忙间寻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搪塞道。
“是吗?”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来到他面前,“白芷说要帮忙找两个孩子的下落,所以回雪原了。”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武曲,总觉得他是有事情瞒着我。
“哦,这样啊……那我先忙去了。”武曲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了腰间,那里藏着他匆忙收起的讯息条。
“等等。”我眯着眸叫住了武曲。他刚才的小动作已经落入我的眼中,也更加确定了他果真有事在瞒我。“拿出来。”我伸出左手摆在他面前。
“主子,你在说什么啊?”武曲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伸手,朝他腰间的腰带摸去。但一双大手却快速按下了我的动作。
“主子!”武曲微惊,下意识地便探手将紫墨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按住。然,手下传来的冰凉与细腻还是让他微微失了神。只这一下,讯息条便被摸了去。
“冰尘与雪家小姐大婚。”
哗啦……身体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虽然早已知晓,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很痛……
“主子……”武曲担忧地看着紫墨,生怕她心疾再发,一命呜呼了,那他就成了整个暗族的罪人了!
“我没事。”摆摆手,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当天晚上,收到消息的风来到墨殿,才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墨……”快步走进室内,入目的则是满地空酒坛,和一抹还在猛灌自己的白色身影。“墨,别喝了,伤身。”风蹙眉,心痛地夺过紫墨手中的酒坛。
“要你管!”朦胧中,那一头刺目的银发,让我有了一时的恍惚。“你不是娶了那雪家的小姐嘛,还来管我做什么!”红唇轻嘟,不满地发泄道。伸手,从另一边再次拿出一坛酒来。“这酒是不是假的啊?怎么都喝不醉呢?”突然,整个人又变得哀伤起来。“尘,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的吗?你不是说此生只会爱我一人的吗?为何你这么快又爱上别人了呢?你还说过,将来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像你,女的像我,可是我把孩子生下了,你却不要我了,为什么啊?”我扯住身边那个一头银发的“冰尘”不停地控诉着他的背叛与寡情。
“你就那么爱他吗?”风痛苦地倾听着紫墨关于冰尘的诉说,心中的苦涩将他淹没。“我在你心中,可有占据一席之地?”而答案,风却是不想、也不敢听,他怕听到后会崩溃掉。
雪原,冰尘的宫殿。
“消息传出去了吗?”软榻之上,冰尘一脸的苍白,连唇都是毫无血色,身体虚弱地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是,已经传出去了。”软榻前,梅垂首回答。她不敢去看冰尘那张没有生气的面孔,她怕看了之后亦会冲动地想要将这一切都告诉紫墨。
“明日,便将我送到雪窟去吧……”冰尘侧了侧身,不让别人看到他此刻悲伤的表情。墨儿一定也收到消息了吧?现在的他,不能陪在她身边给她保护,只会让她自责与伤心。与其这样,倒不如彻底忘了。
“主子,我找到了!”殿外,竹激动的声音伴着她如风一般的身影快速来到内室。她的手中,抓着一本残破的书卷。“主子,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从紫墨走后的第二日,她便一直待在书库中,不眠不休地翻阅各种典籍,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寻到了这本残卷。
梅闻言立刻抬起了头,银色的眸中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真的?”
还未等竹回答,软榻之上的冰尘便合上了眸,道:“冰魄不在我身上。”对于书库中的各种书籍他早就熟记于心,如果知道冰魄所在,他也就不会用那种办法逼墨儿恨他,甚至是忘记他。
“那在哪里?我去找!是墨姑娘那里吗?我去求她!”竹不放弃地追问,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在,她都会十倍,百倍的去努力。
“不知道。”冰尘轻轻动了动身,“一年前?或许更早的时候,便已经不见了。”冰尘淡淡地回答,仿佛这事与他并无多大的关系一般。
“怎么会这样?”竹手中的残卷砰然落地,人也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流水瞬间弥漫了脸颊。
而梅才抬起的头,又再次垂了下去。
一室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