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小姐?闻言我好奇地抬眸朝大门方向望去,想要看看这离家多年,在雪域修行白氏霜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霜儿见过苍伯父。”大厅内,亭亭立着一身淡粉色罗裙的女子。银色长发挽成一个精致的飞天髻,发饰并不繁复,只有寥寥几枚簪花与一根几近透明的玉钗。白霜儿容貌清丽,浑身散发着冷冷地傲气。行礼问候过后,一双银色的眸子便打量起高座之上那个同样打量着自己的暗族人。
墨发、紫瞳、倾城容颜,难道是她?在心中确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后,白霜儿倾身,举止得体地向着紫墨行了一礼。“见过暗族族长。”
好聪明的女子!在心里不由得暗暗赞赏白霜的机灵。“白姑娘请起,本君只是这苍府的客人,不必多礼。”说罢,缓缓起身,对着一旁的苍氏家主道:“家主既有客,本君便改日再与家主叙旧。”刻意加重了“叙旧”二字,便是要告诉对面的女子,自己与这苍氏是旧识。
与白霜儿身边擦肩而过时,我对着她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同样是两个绝色的女子,却是一如九天玄女降世,一是凡间冷傲骄女。
跟在紫墨身后的依云眸光自白霜儿身上扫过,眼神微微一怔,很快又收敛起自己外露的情绪,快速离开大厅。
后院厢房内,我半倚在床边,身体仍旧是十分虚弱,刚才在大厅内的强势,全是装出来的。“怎么样,找到人没?”
“回主子,已经找到了,就在花园中假山下面的地牢里。”破军虽然担心紫墨,却依旧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们可有为难风?”听到风居然被关在那种地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没有。”破军垂首,不敢直视紫墨的双眸。苍氏虽未为难风,却是用冰族特有的手法将他一身的灵力封锁住,关在冰窑般的地牢中。
“破军,我有没有对你讲过,其实我这人并不好骗。”不用看他的眼睛,光听他那底气不足的声音便晓得他没有对自己说真话。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有数,不将这彩虹大陆统一了,我怎么舍得死。当初若不是我要试探三堂的忠心,也不会连累风丢了一身的内力,弄得他现在只能依靠自己最不想用灵力来保全自己,保护我。现在还因为这暴露的身份被囚于此处,我若再不管,才是真正要将他推往死境。”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破军跪在床前,垂首敛目,没人看到他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羡慕。若是能得她这般关心、爱护,一身内力舍去又如何?便是这命,他都甘愿双手奉上,只求能换得她哪怕只有一刻的关注。
“好了,起来吧!”摆摆手,对于三部的人,我哪会真正的责罚,就是破军,也只得了我几句训斥,从不会真正的动用刑罚。“让人小心照应着,风的身体也不算太好。我会尽量想办法让苍氏早些放人的。”挥手,示意破军可以下去安排了。
冰都皇城内,冰尘依旧是清冷地盘坐在冰床之上打座修行。此时他额头沁出薄汗,眉头紧皱,似是在修行中遇到了瓶颈。
“晨,快来尝尝你送的玫瑰花泡出的茶。”
“晨,看,云锦阁这一季的新款,漂亮吗?”
“晨,你这番离去,我们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会想你的……”
“晨,你不记得我了,真好……”
脑海中闪过女子的倾世容颜,或是明艳的笑容,或是娇羞的红晕,或是离别不舍的眷恋,或是痛楚的病颜……墨儿,是他的墨儿!突然间,冰尘想起了之前与紫墨的所有过往,她的痛,她对自己的爱,还有……绝望!
噗……
红色的血花妖艳地在冰床上绽放。冰尘睁开双眸,银色的瞳闪过潋潋水波,抬起雪白衣袖将唇角的血迹拭去。他,竟然忘记了与墨儿相关的事,更是那般伤害于她。一想到那时墨儿被自己的无情伤到吐血,他的心就如被凌迟一般。
“来人……”
“主子。”推门而入的是兰,今日梅说有事要办,让她帮忙看守房门。甫入房间,便有淡淡地血腥味扑面而来,兰大惊,忙抬首望向冰尘。此记得的冰尘,一袭素白宽袖长袍,如丝缎般的银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虽然还是之前那般长短,却是有一种让人望之生寒的感觉,银色的眸无波无澜,整个人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与气势。“恭喜主子。”兰心下大喜,主子的灵力又精进了许多。
“起来吧。”冰尘挥袖袍,示意兰起身回话。“梅去哪儿了?”
“不知道,梅姐姐没讲,只说有事要办。”兰起身,抬起垂下的脑袋,一双银眸明亮无比。当银眸触及冰床之上那朵刺目的“血花”时,兰大惊,“主子,您吐血了?我去找竹来!”说罢,慌忙地转身打算离开。
“无碍。”还是那种冷冷的腔调,可是兰却听出了其中的不同。“将朱雀宫的宫主传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回过身的兰虽然担心,却依旧是接了命令退出房门。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敲响了冰尘的房门。那男子在冰尘的房间内待了大约两个时辰才离去。而冰尘却待在房内一直没有出现。
苍氏大宅内,睡了一天的我终于在晚饭时分缓缓睁了双眸。
“小姐,你醒了?”依云取出火折点亮屋内的灯烛,才让房间渐渐光亮起来。“之前苍家主派人前来请小姐到前厅用膳,我看小姐未醒,便擅自回绝了。”说完,便垂首恭敬地立在床边。
“没事,这种饭局,今天没吃上,明天还是有的。”起身,在依云的服侍下穿好鞋靴。“有些饿了,可还有饭食?”
“已经让小厨房备着了,我这就取去。”说罢便转身要离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走进来拎着食盒的天梁。“我见主子房间的灯亮了,便拿了膳食与汤药过来。”说完,也不待我回话,径自走到桌前将食盒中的吃食、汤药一一摆出来。“这药是我亲自熬的,主子可以放心,来,趁热赶紧喝了。”天梁将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紫墨面前。
接下药碗,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什么时候才不用喝这些让人心烦的汤药!”仰头,一口气将所有的药汁喝尽。旁边的依云忙取出一枚蜜饯放进我口中,冲淡苦味。
“主子,这雪原寒气重,进入夜晚后,您还是尽量待在屋中比较好,免得再着了寒气,病情加重,属下无法和四位长老,还有风堂主交待。”
“嗯,下去休息吧。”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才算是将之打发出去。“依云,快!”待天梁的身影一消失,我的面色突然一白,挥手让依云将盆盂端来。“呕……”刚刚喝下的药汁全数吐了出来。
“小姐……”依云担忧地看着眼前脸色犹如白纸一般的紫墨,心中难以舒解地痛。十日前,小姐一接到两位小主子失踪的消息便心疾再次复发,陷入昏迷。为了不让她醒来太过操心,雨堂主擅自做主命人备了马车将之送往雪原。而昏迷了三天三夜后醒来的主子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只要一喝药,便会呕吐,可是不喝药却又无法调养她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子。
“倒杯清水给我漱口。”差点没把胆汁都吐出来。
“小姐,您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没救出风堂主,您的身体就要先垮了,还是告诉天梁大人,让他再帮你看看吧?”依云跟在紫墨身旁已有七八年了,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主子了,看到紫墨这般,她心里也是难过异常。
“先不要告诉他了,为了我这副破落的身子,他已经操了不少心了。”漱完口,重新坐回到桌前,只取了那碗煮得烂烂的清粥,慢慢吞咽着。“宏图战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只喝下小半碗,便再也咽不下去,索性丢至一旁。
“回主子,您睡觉的那会儿,破军部长曾来过,我说您还在休息,他便离开了,想来也许事情并不严重。”依云虽然回答着紫墨的问话,眼睛却是没离开过她身上一下,所以那只喝了小半碗的白粥同样落进她眼中。
“恩,等会儿你收拾一下,让人唤破军过来回话。”我思索了一下,吩咐道。刚好也问一下看是否有两个小家伙的下落。
“是。”依云利落地将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收拾妥当,然后拎着食盒快速退出房间。
苍氏大宅的主院落,书房中,一袭灰色云绸长袍的家主苍茫正端坐在书桌前,望着下面人探来的情报发呆。没想到那个他们从不放在眼中的孩子,竟然会有这般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