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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间照

西钥香染即刻仓皇而立,装得一脸的失色,声音亦是急促不安:“皇后娘娘,妹妹我实在太大意了,可否先行回宫片刻,换了套干净衣着再来?”钟离见西钥香染长裙上沾染的茶渍,双目微眯,看向花容失色的西钥香染,轻轻点头。

见自己计谋得逞,西钥香染自是行了礼,出了亭子循着皇甫辰刚行过的路匆匆而去。据卷宗记载,当年夏侯青芜获封宸妃后曾盛极一时,独占皇甫极恩宠于一身,而钟离身为后宫之主,表面虽装得大方得体,心里又如何忍受得了。更何况,夏侯青芜身孕之时,皇甫极已有易太子的打算。要知那时,皇甫治才刚满周岁,得太子之位不至半载,如此看来,钟离厌恶青芜生子是再自然不过之事。

如此,西钥香染终于追上皇甫辰,嘴角隐隐一笑,皇甫辰是夏侯青芜生子的可能性确乎是十之八九。“三皇子。”西钥香染轻言一声,放慢脚步,灿灿笑着看皇甫辰幽幽转身。“噢,染妃?莫不是也被皇后娘娘遣来随我同去太平宫?”

西钥香染听着皇甫辰语调里的轻浮,轻抿了抿嘴:“那自是不会,只不过……”

“不过为何?”皇甫辰挑起眉,向她迈进一步。“只不过我想不明白,刚才三皇子所言,如何就惹了皇后娘娘心里的不快;莫不是,姐姐她不喜在大雅之堂上言及民间坊内的俗语?”皇甫辰看西钥香染微微张大的眼瞳,轻哼了一声,故作出无谓之状。

“我不似太子他儒雅庄重,又无二哥的淡漠于世,只留得这一身的红尘味,怎会讨得皇后娘娘的喜欢?”皇甫辰言语之际,又朝西钥香染迈进一步。“噢?可我觉得三皇子你身上的幽默风趣却也是讨喜的。”这样有意的言语讨好,西钥香染虽说不上拿手,却也几分擅长。这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将这些称赞看的重。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们只求心里的那股子欣然,其余全然不放眼里。如此道理,也还是万俟夫晏教会她的。

“可惜,我这讨喜之处,宫里也待见之人是少得可怜。”皇甫辰言语着,一只手已握住了西钥香染的手臂。夏绾在身后,正留心着她西钥香染的一举一动。皇甫辰如此暧昧之举,要是被夏绾上报了去,定会传出些闲言碎语。

“三皇子,我……”西钥香染抬手,正欲扒下皇甫辰的手,视线里却忽现一抹橘色身影,急速移至眼前,双手一挽皇甫辰胳膊便娇声道:“辰哥哥,怎么停在此处?”而声音才落便瞥见皇甫辰一只手正握着西钥香染的手臂,倏地皱起眉。“你是何人?”

西钥香染听得她语气里的高傲不满,缓缓而笑:“我是前几日才入宫获封的染妃。”只见那少女听此回答,眸里透出恍然之色。“噢,原来你便是前些天的那位羯疆公主。难怪觉得面生。”可她又看了西钥香染手臂上皇甫辰搭着的手,语气即刻转为之前的高傲不满:“哼,既是宫中妃子,又为何要抓着辰哥哥的手不放?”

“安阳,不得无礼。”皇甫辰看的少女眼里的不快,终于肯发声制止。“辰哥哥,为何替她说话,辰哥哥。”少女嘟起唇,圆圆脸上一双大眼已是泪光闪现。

皇甫安阳,西钥香染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据卷宗所述,皇甫安阳系钟离所生、九方皇宫唯一一位公主。自小受尽宠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是骄横无礼、目中无人。也难怪这才十四五岁年纪,就已任性如此。

西钥香染心中盘算一番过后,抬手扒下皇甫辰之手。“安阳公主,金銮殿那日,未曾见到公主,今日得见,果如人言中那般灵动。”皇甫安阳一听,眉头渐渐放平,脸上瞬时来了笑。“那是自然,本公主自小就长得娇嫩灵动,讨人喜爱。若不是那日恰逢本公主身体不适,只怕去了那大殿之上,要抢尽染妃你的风头了。”这一字一句里满是得意。

西钥香染应时笑笑,心里暗自冷哼:无非是无据夸耀几句,却不想这小丫头竟当了真,果真稚嫩。比之于皇甫治一看便知的内心,这皇甫安阳肚中所想根本即是跃出面上,急切切地想让他人读了去。“那自然是,我看我们既于此相会,不妨同去靖阳宫小话一番如何?”

皇甫安阳的出现虽在西钥香染意料之外,不过以其心智稚嫩,与皇甫辰相伴前去靖阳宫,正好避了他人闲话。之后只要设法支开她,她西钥香染自然就有法子再继续打探皇甫辰身世。

“安阳是应了母后之令来这儿赏花,怎可不去。不止如此,辰哥哥也须陪同安阳一块儿前往。对不对,辰哥哥?”西钥香染见安阳挽着皇甫辰的坚定,本之钟离便遣了他来寻安阳,既是被拒,也只能作罢。

只是,这被拒的尴尬之境,还得她西钥香染降了身份来解。“染妃娘娘。”正当她欲言,一尖亮之声倒先闯入耳中。西钥香染应声转头,见来了的一位老太监领了一班人,走至她面前躬身道:“陛下居养心殿数日,心下里思念娘娘您,特意吩咐奴才带了旨意,希望娘娘您能前去养心殿陪陪陛下。”

西钥香染听后暗自叫好。这皇甫极的旨意来的真恰是时候,刚好解了先前的尴尬。她既得旨意,便转身对皇甫辰及安阳道:“既是陛下旨意,恐怕赏花会便不能再至。还望告知皇后娘娘我心头歉意。若有闲时,三皇子及安阳公主定要来靖阳宫坐上一坐。”西钥香染一番话说得连贯,见皇甫辰已默然点头,便悠然转身,让太监领了路。

养心殿,果如其名。这幽静安雅之境再衬上殿外一排兰花,修身养性之氛围便霎时溢出。乳白色墙壁上刻的江南之境乃是泛舟之观。别有的暗灰顶使得屋内阴凉。西钥香染才步至木门,就已嗅到屋内百合熏香。

“染妃娘娘请,奴才就领到这儿了。”西钥香染耳侧响起先前老太监停在围墙之外的言语,迟疑了一刻,轻轻推开木门。

皇甫极却不似她所想般,坐于正前檀木桌后。在这满溢百合熏香的屋内失了踪影。西钥香染心带疑惑合了木门,却忽地发觉墙边暗格陷下,从一左一右射来数只飞箭,而这所指方向,正是她西钥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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