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碗交错,酒水横飞,喝声贯耳。
“碰。”
皓丽的酒罐奋然敲在杨木桌前,当中酒水带着黯然的醉香,从罐口溅出了少许。
当然,不了昼夜的喧闹酒馆之中,这样的声响并不足以换得别人的目光,引人注目的是那独自坐在酒馆一角的陌生面孔。
不管是酒馆中的店小二,还是常年做客的镇民,只要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外乡人,再加上那一身破旧的衣裳,和满桌东倒西歪的空酒壶,这让坐在柜台后面的掌柜不禁皱起了眉头,要不是看着他长着一张干净的脸,怕是早就被赶出酒馆了吧。
“小陈,小陈~你过来。”
略显干瘦的酒馆掌柜甩动着手中账本,厚实的纸业拍打在柜台前,这声音径直走到了酒馆门口小二耳中。
“在,在,在,怎么了~怎么了~”
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听到这熟悉的声响,将手臂上的白色麻布往肩上一甩,一跑一跳地来到了柜台前。
“那家伙谁啊~你认得吗?”
掌柜微动声色地用下巴点了点坐在角落的外乡人。
“不!不认识,应该是刚来不久外乡人。”小陈立马回答道。
“你看他那样子~有钱喝怎么多酒吗?”
掌柜的顾虑一目了然。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
小陈自然明了掌柜的脸色。
“快去~快去。”掌柜连忙低声吩咐道,生怕外乡人再多喝一壶酒。
得到掌柜的指示,小陈也是佯装自然地走到外乡人身侧。
外乡人白净俊俏的面孔微微泛红,看似长着一副十二三岁小少爷的脸,可那破旧的衣着,怎么看都像半个乞丐。
“这位客官?”小陈恭声道。
外乡人微然仰目,瞟了一眼小陈,并没有理会他,一手扣在罐口,猛地一提,一个劲得将酒往嘴里倒。
“客官~我看你也是喜酒之人,我们店还有两壶自酿的好酒,不知客官是否有兴趣鉴赏一下?”小陈连忙想办法搭话道。
“烈么~。”
外乡人放下手中的酒壶,这两个字带着一丝酒意,挂着少许漠然。
“当然!客官你别不信~保证你喝完找不到北。”小陈连声应道。
自己这一句话就让外乡人来兴致了,小陈也是有些小意外,心里嘀咕着这个外乡人年纪轻轻,这个酒瘾倒是真严重啊。
“砰!砰!砰!”
听闻,外乡人慵懒的身体向前一倾,一臂推,将原来喝过的空酒壶往外一推,原本在外沿的酒壶自然是没了落脚的地方,砰然碎了一地,这样才勉强空出了两个位子,然后他轻轻地地在空位上敲了敲,很明显是在示意小二将好酒端上来。
“好嘞!但是啊~客官你要听我说,那可是我们酒馆自酿好酒,那个价格嘛~也是相对的有点高。”
酒壶碎裂的声音把柜台后的掌柜弄得心疼,小陈也是吓了一跳,可见到外乡人的手势,小陈也是借此机会,将话题偷偷地移到顾客经济的方面,且小心的注视着外乡人,生怕他听出些什么。
外乡人虽说有几分醉意,依旧能听出了这个店小二话语中有几分打探的颜色,将头微微向后一仰,冷冷地看向站在身旁弯着腰的小陈。
“客官,你别误会~我自然不是担心您负担不起,只想提醒一下您,若是没问题~我这就去为你准备好酒。”
锐利的眼神让小陈心中一寒,没想到这个外乡人当即便听出自己的试探之意,连忙为自己的冒失弯腰赔罪。
“放心好了~若是我交不出这点酒钱,便用我的命来抵好了。”
外乡人漠然地收回视线,微微地将头头往旁边一侧,见到一旁不远处那一桌小混混正留意着自己,心中一笑,会过头来,浩然说道,像是故意让哪些混混听清楚。
柜台后的掌柜也是听到外乡人的答复,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这个保证十分不放心,心想我一个开酒馆的,要你的命干啥,到时候你付不起钱,无非是留下来擦桌子洗碗干大半辈子,可这时又不好把人家赶出去,万一别人是那个大户人家里性格古怪的小少爷怎么办,面对多种可能性,掌柜只好选择观察
一把接过小陈递上来的酒,立马往自己嘴里灌,酒水漫过了唇舌,从嘴角溢满出来,洒落在外乡人破旧的服饰上。
“好酒!”
满足地放下了酒壶,外乡人一声喝道,便一头栽到了酒桌上。
“可惜还不够烈~。”随着嘴角一声嘀咕,便没了动静。
醉意并不能带走太多时间。
腰部传来的轻触让他微眯开了眼睛,可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外乡人嘴角划过的冷笑像是预示着自己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腰间的sao痒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大。。。大哥,这外地人好。。好像没钱啊。”口吃的小混混“摸索”过后,将问题小心的递给了他口中的大哥。
在他身旁是一位青年男子,板着个脸,三分的平凡面孔却带着十分的嚣张气焰,目空一切站在周围三个混混中央。
“怎么可能,没钱,还喝怎么多酒,你让开!”
青年男子皱起了眉头,两步上前,蛮横地挥动手臂,拍打着外乡人的后脑勺。
“醒醒!乡巴佬!少TM给我装睡。”猖狂从嘴口喷吐而出。
外乡人赫然起直起身子,双手由前向后大幅度地一展,伸了个极其夸张的懒腰后,又靠回了椅子上。
这莫名其妙的夸张动作倒是把青年男子弄得一愣。
“哎~~~怎么了?”
外乡人爽朗的嗓音中带着少许困意,朦胧惺忪的生态配上那无辜的嗓音更是让年轻人十分气恼。
“乡巴佬少TM装蒜,把钱交出来!然后TM给老子滚蛋!”
青年男子的腹中显然装不下太大火气,一脚踢在桌腿上,然后几句话便点明了自己的用意。
“好好~好~别怎么凶嘛~不就是要钱吗~我就怎么多,只要给我留点酒钱,剩下的随便你们了。”
外乡人微眯着眼,凭空掏出了一带厚实的钱袋,自己掂量了两下便随意抛在了桌子上,然后身体向后微微一靠,又合上了眼,像是要回去继续做那没做完的梦。
年青男子倒是没想到这个外乡人如此识相,可正当他笑着去抓钱袋时,却惊讶的发现这钱袋竟然与自己的如出一辙,立马用手摸摸了空荡荡腰间,脸上的笑容也是旋即凝固,一肚子的火气涌上面孔。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愤怒的青年男子二话不说便一脚踹向外乡人的腹部。
青年男子的动作在外乡人眼中是如此缓慢和愚笨,精确地微微侧身,不多不少的闪过这一脚,就在他重心不稳的时候,外乡人猛然起身,快速地伸出手臂,一掌顶在重心不稳年轻人下巴上,往前用力一推,他还来不及惊讶,后脑勺已经撞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情况发生的过于突然,就连周围的几个小弟都没来得及反应。
“发什么呆呢~。”外乡人富有磁性的嗓音拂过耳框。
其中一个混混因下体传来剧痛,而失去了思考能力,蜷曲着身形,无力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两个家伙可算反应过来,眼前的外乡人并不是一开始想得那么好对付,一高一矮滑稽地靠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脸上的已经惊出了冷汗,加上通红面庞,显然是已经吓傻了。
这幅糟糕的情况,酒馆的其他人却像是喜闻乐见一般,有兴趣的看两眼,没兴趣的依旧与同伴说笑,陷入紧张气氛的倒是还有店小二和掌柜,可他们担心的是那可能被砸坏的桌椅。
“来啊~。”
外乡人对着剩下来的两人招了招手,不屑的眼神让两人更是畏惧。
两三秒的迟疑过后,个子较高的家伙鼓起勇气快步朝外乡人冲了过来,右手奋力挥拳,对着外乡人的脸就打了过来,可要知道,这种玩世不恭的小混混根本没有练过体,拳脚对着平民百姓来说,倒是有几分威慑力,但在外乡人眼中,太慢了。
上身先右微侧,轻松地躲开拳头后,一个弯腰,手掌迅速探出,抓住混混的衣领,顺着他的惯性,猛然向后一甩,只见他根本撒不住车地扑向一旁坐着看热闹的佣兵。
强壮的佣兵见有人扑上来,多年练来的粗壮臂膀向前一挡,然后随意向旁边地上一摔,还十分有趣地对着外乡人说了一句“漂亮”。
“见笑”外乡人也是十分幽默地回头对着佣兵一个拱手。
最后一个混混见外乡人回头,被冷汗浸湿的身体根本无力握紧拳头,于是撒腿就跑,眼看就要跑出酒馆,一张椅子猛从身后飞驰而过,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压着自己的脊背,让他跪倒在了地上。
走投无路的混混,连忙对着外乡人磕头道歉。
此时外乡人将桌上的钱袋拿了起来,在手中抛了抛,若无其事地走向酒馆门口。
见他走上来,混混的求饶声更为急促,而外乡人只是毫不在意的从他身前走过,缓缓地走向柜台,在掌柜万分紧张的神情下,将手中的钱袋朝柜台上一放。
“咚!”
厚实的钱袋与柜台的碰撞声回荡在酒馆之中。
“这是酒钱。”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朝酒馆外头走去。
“小兄弟~你叫啥名字啊~。”半醉的佣兵欣赏地对着他喊道。
“呵~尪羽。”
酒水已经渗入他话语中的每个字眼,可蕴含的醉意却无法遮掩他内心的绝望与伤痛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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