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轩两人将第二条鳕鱼烤得半熟时,穿金兽已经将离轩烤的第一条鱼吃完了。但它似乎还没有吃饱,鼻子嗅了嗅,眼睛滴溜溜一转,身体慢慢移动着靠近离轩。此时,穿金兽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离轩手中来回翻转烤制的鳕鱼。
这时,分心空暇的林逸风悄然瞥了一眼自己放在远处的烤好的鳕鱼,随即眼神一怔,那条烤好的鳕鱼依然立在那里,没有被吃的痕迹。林逸风看向穿金兽,却见其伏在远处,对自己的那条鳕鱼看都懒得看一眼,反倒是眼睛直盯着离轩此时手中的鳕鱼。
“唉!”林逸风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到林逸风叹气的声音,离轩视线从鳕鱼转到了他的身上,“师叔,怎么了?”
林逸风摇了摇头,而后认真烤起手上的这条鳕鱼来。翻转、撒料,很快,又一条鳕鱼烤好了。林逸风吹了吹鳕鱼,将上面的热气吹散了一些,而后一口咬了下去,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愤愤然。而后林逸风口中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身来,向他之前烤好的插在远处的鳕鱼行去。
离轩自然注意到了林逸风怪异的举动,于是抬首望着林逸风所走去的方向,又转头望向不远处那头不舍离开的穿金兽,顿时心领神会。离轩低低窃笑了两声,随即又将神色收起,化作了认真严肃状。
几十息之后,离轩的第二条鳕鱼也烤好了出来。凑近闻了闻其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离轩神色间露出一丝满意与陶醉。
取回鳕鱼的林逸风埋头吃着自己烤出来的鳕鱼,眼神偶一飘过离轩手上的鳕鱼,心中忽然有些愤愤然,又再次埋头吃鱼去了。
离轩将烤好的鳕鱼插放在身旁,微笑着向穿金兽招了招手,也不知道那头小穿金兽看懂了没有。
这头穿金兽毕竟只是幼兽,灵智自然没有高得足以看懂离轩的动作,但它在之前的等待中,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此时,在离轩的招手下,穿金兽没有用出它那极快的速度,而是慢慢地向离轩、向离轩身旁的鳕鱼走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是令林逸风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只见那头小穿金兽走到了离轩的身旁,用它的前爪拿着鳕鱼坐了下来,而后开始啃食起鳕鱼。
离轩看着穿金兽吃了一会儿,忽然轻轻抬手,在穿金兽那锋利的鳞甲上,顺着鳞甲生长的方向轻轻抚摸起来。
穿金兽在离轩的手触摸到身体之时,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又放下了防备,任由离轩的手在它的鳞甲上抚摸着。不仅如此,穿金兽的双眼还微微眯起,竟似露出了一种舒服的神情。也幸好穿金兽没有将鳞甲竖起,否则离轩的手早就受伤了。
林逸风从来都不知道灵兽脸上还能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心中直感觉自己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对世界的认知正在缓缓崩塌。
离轩摸过穿金兽之后又连续烤了四条鳕鱼,分了两条给穿金兽,自己则食用另外的两条。
如此一来,八条鳕鱼便被两人一兽分食完毕了。
吃饱之后,离轩伸手抱起穿金兽。穿金兽并不反抗,任由离轩将它抱起。
右手在穿金兽鳞甲上轻轻抚摸,同时口中轻轻说道:我以后就叫你小金吧!小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这,一起闯荡世界啊?
小金疑惑地看了离轩一眼,而后用长长的鼻子触了触离轩的胸膛,而后做出了两下点头的动作。
离轩看懂了它的意思,会心微笑,就这么抱着小金看着纯白的匹练,久久不言语,动也不动。
林逸风回过神来时清晰感受到了周围天地灵气的波动,波动的源头正是站立着的离轩。没有出声,林逸风感受着天地灵气的流动,竟有一种‘微风吹拂’抚于吾面的感觉,一时间竟舒服地闭上了双眼。
就这么,在这个静谧的森林深处,伴随着仅有的瀑布冲击入潭的哗哗水声,两人一兽静静站立,仿佛融入到了这个安宁的世界之中。
而作为引起这些变化的源头,离轩内心也在逐渐地发生着一些外人不可见的变化--
世界从白天进入了黑夜,消失了,万物,甚至星光。许久,前方,离轩的眼中出现了一点光亮。靠近,触碰,光亮包裹了身体,就像母亲怀抱着他,温暖。眼中出现许多人、鸟兽、山川、虫鱼,感动,充斥着离轩的心。离轩想哭,却又哭不出。
许久,离轩悠悠醒来,他的眼睛明亮,也不知是否也如心中、梦里一般,有泪欲流?
在离轩醒来的那一刻,林逸风也从那奇妙的感受中苏醒了过来,他那如被岁月凝固的刻板的脸庞,似乎也在那微风的抚摸下失去了坚固的伪装,展现出了他原有的柔和与善良。
但在这场顿悟中收获最大的不是林逸风,也不是顿悟的离轩,而是离轩怀中抱着的小金。
只见本已平息下来的天地灵气再次涌动了起来,向着小金的身体汇聚而去,并纷纷没入了小金的身体之中。
离轩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分明是突破的征兆。离轩将小金轻轻地放于地上,退后几步,与林逸风站到了一起。
穿金甲身居六阶高级血脉,成年达到巅峰后更是可以达到灵宗巅峰。而小金虽为幼兽,却本就已达到了一阶巅峰的实力,如今在天地灵气的包裹下达到二阶也属正常。不过小金毕竟只是从一阶突破至二阶,突破的跨度并不大,不像从六阶灵兽突破到七阶那样--不仅有大量灵力聚集,还有法则涌动,所以小金很快便突破成功了。
整体看去,突破后的小金除了身体大了一圈外,身上的鳞甲也变得光滑了一分。但变化最大的却是它的前肢爪,感觉已经可与普通的黄阶灵器相较了。
小金睁开眼睛,开心地“吱吱”叫了两声,而后跑到离轩的面前,用它那长鼻子蹭着离轩的小腿。此时,小金的身长长到了三尺多。
离轩俯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小金,笑着道:小金,你现在变得更大了,我要抱你都不好抱了。
林逸风看着这一人一兽,心中忽生感慨:也许,有时亲近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有时仅仅需要一眼。忽然,林逸风想起了刚才那温柔抚摸自己的微风,沉思呢喃:那也是风啊!
离轩耳朵极灵,听到了林逸风的声音,但却没有听清楚林逸风到底说了什么。离轩抬起头讶然问道:师叔,你说什么?
林逸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再继续走吧!
“好”,离轩点头,而后与小金玩了起来。这时的离轩,才真正是显露出了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朝气与其简单的快乐。
林逸风看着玩耍的离轩与穿金兽,神情恍惚了起来。
时间,便在离轩与小金的欢笑中,在林逸风的恍惚中,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