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南全又来了:“老爷,史官咻齐来了。”
“咻齐?”南绣在脑子里用力的想着这个名字,印象不是很深刻,但他必须要有印象,否则就犯了官场大忌。
“南全,你还想着这个咻齐是什么人吗?”南绣去门口用凉水洗了洗太阳穴,长叹了一声,似乎清醒了不少。
“我没印象了。一会儿见面,可能会记起来。”
南绣神秘的笑了一声:“三年前,在太史丈的家中,我们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
“老爷可真是好记忆!”南全赞叹的说道。
“你也得长着记性点,我年纪大了以后就靠你了。”在唐朝的编制中,南绣今年刚刚三十五岁,是年龄最小的将军了,但是南全还不到二十五岁,相比之下,南全还是个年幼的奴才。
“没问题,老爷,我去接他,您去前厅等我们。”
“礼仪知道怎么设么?”南绣正要往前厅走,又站住问南全。
“老爷教的好,这些是南家在官场的基本功。”南全活动了一下手脚,大大咧咧的说。
“去吧。”南绣淡淡地说了一声,转身向前厅走去。
转朱阁,下绮户,小楼听秋风,世味年来薄似纱,虽然刚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南绣却有些莫名的愁绪。
进了前厅,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伺候了,南绣在上首坐了,等着咻齐的到来。
“公元870,天子使记功司咻齐,于东都记录战事,公正清明,咸可为证!”一个小生扯着嗓子喊。
门外传来南全的轻声招呼:“咻大人,请进吧,我们老爷已恭候多时。”
南绣早已起身,向外迎来,接着咻齐,满脸热情:“咻齐兄,上次司马府匆匆一面,距今已有三载矣,再次相见,真是让人喜上眉梢!”
“南将军好记性!当时你我二人虽匆匆几句,我却领会南将军的雄才大略,果不其然,如今将军以一成兵力,退十成之敌,京城上下,为之振奋,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好好的修这段传奇历史!”
“咻齐兄过誉,过誉了!”南绣心里明白,咻齐此次前来,也是早有准备。
“南全,安排咻史官就坐,我们两兄弟要畅谈畅饮!”
“哎!畅谈绝佳,我不饮酒。”咻齐说道。
南绣也是这样说,这是唐朝官场的潜规则,回答饮酒则送百坛佳酿,回答不饮,则送百两白银,南绣目示南全去安排,自己则携带咻齐就坐。
“咻齐兄此次前来,为的是修史,但曾闻长安城有两大棋圣,一是当今圣上,二则是咻齐兄,要讲这次战役,不如我们先下一盘棋,也好熟络一下旧情。”南绣建议道。
“好。不妨来一把。”咻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南绣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的心思。
南绣提议下棋目的有二,一是久闻咻齐棋艺,想借此领教,二是通过下棋与咻齐更加熟络,顺便从棋品中看人品。
“来人,设棋!”南绣喊了一声,几个下人早已端上棋盘,南绣与咻齐也移步棋盘边,就凳坐了,开始行棋。
南绣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每一个棋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同时又不断的与咻齐攀谈,不知不觉,两人的客套开始少了。
棋到中局,已出落到难分难解之时,咻齐心里暗暗惊叹:这个南绣,若是放在长安城,恐怕棋艺第一,我和圣上都不及他。
南绣在这个时候也在想自己的事情,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棋盘,装作忽然内急,起身告别如厕,咻齐说道:“不妨事,回来继续,战个痛快为止。”
南绣点头,转身离开,顺口说道:“你们,跟我来一下,我有事相嘱。”
一句话支开了屋里的仆人,南绣安心的去外院绕了一圈。
“咻齐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继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人都有个三急。”咻齐说道:“桌子上放的这本《芝田录》不错,刚才我看了看。”
南绣心里暗笑,他已经发现一处的棋子被人动过,而咻齐却假装自己在看书。
“是啊,是本有意思的书,不过,可比不了您著的史书,那才是雄才伟略。”
“南兄说笑了!”咻齐此刻已经改口“南将军”为“南兄”了,“史书,又不都是真的...你我都清楚。”
咻齐再次暗示南绣,南绣豪爽的笑了出来:“咻齐兄真是快人快语。”
“你我兄弟,就不说场面上的话了,就冲这场精彩的棋,南兄的史料,一定精彩无比!”说着,咻齐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困死了南绣的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