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东都之地山深谷旷,麋鹿往来其间,多不计数。当地人以射猎为业,迁徙不定,矫健悍勇善于格斗。元和年间,此间民众自称“山棚”与东都旧官邸留守的散兵集结成军,呼啸叛乱。
正逢东都留守是胡舟人。胡舟人何许人也?据史料记载,胡舟人姿秀仪美,才华出众,乃是皇帝亲赐旗甲仪仗的东都,华州,汝州,寿州四大留守之一。
“山棚”军作乱让胡舟人陡燃无名之火,在他任东都留守之前他便已听闻一些“山棚”军密谋叛乱的风声,但他万没想到的是在他做此地留守后,“山棚”竟毫无收敛甚至公开宣称叛乱,毕竟胡舟人也是个身负赫赫战功的将军,虽暴,必诛。
书房。
“胡全,你和赵参军带一队人马暗中到湖中屯的中山洼,布置妥当后一定要拿出气势来,让那里的叛贼不战而逃。”
“嘶---老爷,您怎么知道湖中屯会有叛军?”胡舟人已经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看来真是看出了什么。胡全暗暗思忖。
“湖中屯虽然离叛军本营有十几里之远,可那里有这座山上仅有的几处水源之一。叛军一定会派军驻守,但这里地形不容许大部队停驻,所以这里最适合你去一趟。我要你从那里捉几个舌头,叛贼不战而逃之后,你们只需要捉两个人,就捉神色最慌张的,这种捉来好问话。”
“是。”胡全领命而去。
胡全走后,胡舟人调动本城仅有的几支军队,自己登上封将台,俯视三军,威风凛凛。
“东都,乃大唐宝地。然西南与邓虢相通处路途多山,川谷旷深,生长麋鹿。山中刁民以射猎为生,不务农桑,居无定所,骄悍好斗,人称‘山棚’。诸位已有所耳闻,今‘山棚’与前驻守李师道兵共谋,劫掠地方,令朝廷烦扰,令百姓不安。我奉朝廷之命,现欲兴师铲除此间民贼,诸位须以国家为重,全力向上。”
全军队伍神色凌然,听着胡舟人的训话。
胡舟人看见远方尘土飞扬,慷慨道:“战争之前,必先以敌军首级祭旗!”
“吁----”胡全和赵岸松骤马在封将台前打了个来回,勒住仍然赤丝飘飘的骏马,从马上扔下两个全身发抖的人,抱一抱拳:“将军!”
“下马!”胡舟人斥道。
胡全和赵参军面面相觑,只得下马。然后两人捉着缚住的两人,来到胡舟人身边站好,两个俘虏颤抖着不敢抬起头。
胡全正感觉这两个人有些可怜,忽然胡舟人手起剑落,一颗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颤抖着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躺在一边。
另一个人惊得要起身就跑,被胡舟人一脚踩在地上,马上身子软了下去,像一只受伤的鸟一样伏在地上颤抖。
“老爷...”胡全有些担心,怕这样的手段会让官兵不服。
胡舟人并不理会胡全,只是俯下身子,和那个俘虏说了些什么,过了大约一刻钟,胡舟人终于缓缓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脚,向台下三军宣布:“本部兵,须悉心听好。此二人,乃‘山棚’军不中用者为我擒来,特为探听敌人虚实之用。我杀了此人,是给这废人看,让他更准确的说出他们的情况。另外我也希望由此提醒你们,战争是残酷的。”
“‘山棚’业在攻伐,事在射猎,不务农桑,居无定所,劫掠良民,不劳而获。甚者,血洗村庄,所到之处百姓妻离子散。今奉圣主之命,铲除异害。凡王之命,必以剑终!”胡舟人战前宣言有条不紊。
“一万九千三百人。这就是山棚军的规模。”胡舟人冷冷的看着脚下可怜兮兮的人,“我们有精锐部队三千人。”
“‘山棚’本部设在坎坎山,有五千人,其它分为六队,分别是金队、木队、水队、火队、土队、雷队,各两千人驻守在不同地方。下设分队不祥。这都是他说的,我相信是真的,他没这个胆量撒谎!”
“带他下去!”
胡全喝了一声,把他领到下边交给戍卫兵。
“蛮力非攻伐,已杀一人。此人留他一命,这是本场战争第一个俘虏。今日首战告捷,本将军给你们摆庆功宴。希望各将士奋勇上前,三天一小捷,五天一大捷。本将军天天给你们摆庆功宴。”
胡舟人语气有所缓和,将士们紧张的心有所慰藉。
“但这仍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胡舟人紧接着振臂高呼,“众将士,岂敢盘桓!”
“岂敢盘桓!岂敢盘桓!”三军大受激励,纷纷高呼。
“胡全,此行险恶,多费心思。”饯别。胡舟人语重心长的说。
“为将应讲兵法之道,兵法之道,其中最上者,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要切记。此次你带两千精锐前往攻伐,而我自留八百守城,你军之重要性可想而知。另外,蛮力,非攻伐之道,贼多我少,讲方法,切勿恋战。”
“将军务必放心。”胡全抱拳慨然而去,走出不远,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
三日之后。
红云遮天,残阳发着余热盖住整个城郭,大人小孩,都或多或少的烦躁起来。
只有胡舟人,正提着鸟笼,悠闲地逗着鸟,一边自言自语:“胡全你这家伙,没了你在这烦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城外那片浓郁的森林。
“老爷。”赵参军走进来,“胡全去了几天了,您心里有把握吗?”
胡舟人没有说话,还要逗鸟。
“您这么气定神闲...”赵参军一副担心焦虑的样子。
“区区庸民。”胡舟人轻哼一声。
“报----”“报报报!”
传令兵一阵风一样的刮进留守府:“大...大事不好!城外有几千山棚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来得这么快!”赵参军大吃一惊。
“不急。”胡舟人慢悠悠的说道,把一旁的赵参军急的吹胡子瞪眼。
“将军,您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想办法?”赵参军不顾等级,愤怒的质问胡舟人。
“你,急什么。”胡舟人冷冷一笑,“等他们都来齐。一万九千三百人,悉数来齐。”
赵参军猛拍了一下桌子,起身便走:“疯了,将军一定是疯了。”胡舟人看着赵参军离去的背影,不置一否的脸上,眼皮渐渐疲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