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涵不想看到母亲与凌雪因他而伤心,于是,强打精神装作笑容忍住泪水对他母亲,说:“妈您和我爸都还好吗?”
海涵母亲隔着铁窗伸出她那双凸出青筋如同男人般一样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黑瘦的脸颊,流着眼泪心疼而静静呆望着许久之后,才说:“好,我们都很好你不用牵挂什么,而现在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在这里面要一定好好争取表现和改造,认真接受政府给你的宽大处理和重新做人的机会,至于其它的什么你都不必想太多。”
“嗯,知道了妈,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不过以后没有我在你和爸爸身边的日子里,儿子希望您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海涵对他母亲说完之后,接着将目光转向凌雪,神情依然是往日里的那种温柔和温顺,海涵见凌雪表情悲伤和凄楚,于是强掩饰内心的痛苦,艰难而微微苦笑了下:“凌雪别难过我挺好的,你要好好坚强活下去,不要做什么傻事,以后你也不必再害怕什么了。”海涵说完猛地低下了头,看得出他是在擦拭着久久旋在眼眶里而强忍的泪水。
那一刻,凌雪的心很疼,刀扎一般,强忍住悲伤孱弱着嘴唇一字一顿,说:“你太傻了真的太傻了海涵,你这么做真的不值得。”
“时间到——!”管教拖着长长的后音叫道。
“妈!凌雪!你们要一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海涵被狱警押着离开的那一瞬间猛然回头转眸望着他母亲和凌雪,而他控制强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一下子涌出眼帘,如断线珍珠般沿着瘦弱苍白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可是后来……后来!
“后来又怎么了?”林秋生顿时又睁大了目光望着伤痕累累地凌雪。
凌雪将头靠在沙发后背上,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仰着苍白的脸闭起眼睛,泪水从眼角深处一滴滴向下滑落,凌雪缓缓,说:“海涵他走了!他抛弃了所有亲人和关心他的人带着许多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你是说海涵他……他死了?”林秋生又猛地打断凌雪的话,愕然注视着凌雪问道。
嗯,你说的没错,海涵是死了!他是因病而再也没能走出那座戒备森严高墙大院的铁门,若大的世界好像也不能容纳他这个因自卫而导致误杀的“杀人犯!”可他才二十二岁,人生的旅途和梦想才刚刚开始,就这么走了,带走了他的全部……。
凌雪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于是哽咽着又:“当这不幸的噩耗传来时,我哭干了眼泪,原本盼望着海涵能够好好表现和改造,争取政府再次宽大处理将他早早释放出来我就嫁给他,不管他是五十岁还是六十岁,我都依然会等而且是义无反顾,可是就连点可怜的希望与期盼都破灭失去了,都不能让我实现去迎接和面对。真是上天的不公和生命的悲哀,而海涵母亲后来也因失子之痛变得疯疯癫癫。”
凌雪就这么伤心而哽咽着一口气说完之后,接着就端起那杯温热浓香的咖啡一昂头又一口气喝下,随后又点燃一支烟猛抽了一口,苦苦一笑,笑什么没谁知道,可她那笑意中却仍然还有苦楚和泪水。
林秋生听凌雪讲述完她所有的故事后,立急又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用同情与怜悯地目光痛惜地望着凌雪,久久不语,仿佛时间就此停留而凝固,使空气滞留在那种静止不动的状态里,有充斥着可怕与恐怖窒息的感觉,就像凌雪当年所经历的岁月一样。
烟雾的缭绕与弥漫,茶的清新与淡雅,咖啡的浓香与苦涩,这些混合着的味道全都在此刻盈盈溢满了这个小小出租屋的上空,包罗着过去与未来所有一切的一切。但又仿佛是无边的思绪与惆怅在今晚,这个静谧漆黑而荒凉夜晚的上空,和街灯破碎的光影里,漫无边际地漫延着,显得无比神秘和诡异。
时间又流失了很久,在不知不觉中,在俩人沉思和凝视中。林秋生将烟头掐灭丢掉,喝了口浓茶,干裂的喉咙舒服了好多,清了清嗓子然后,将他一开始进来时想要说然而却被凌雪从中打断的话又说了出来。
“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秋生似乎怕再次触及到凌雪的痛处,于是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凌雪转眼望着林秋生,妩媚一笑,可笑意里仍有泪水和苦楚与凄凉,她没回答也没多说多问什么,只是把目光从林秋生的视线里缓缓移开,低头继续凝望和搅和着她面前那杯浓香的咖啡,想些和做些什么,然而,却没谁能解读得懂她那苦楚心里的秘密。
就这么俩人面对面,一个靠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一个靠坐在木制的长椅上,在静止沉默中无声息地干坐着,彼此都感到是那么的尴尬和无趣,这时,时间已在匆匆流失中已过午夜而进入了子时,林秋生慢慢起身打算要走,而就他刚刚挪动脚步的时候,似乎心里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凌雪,用关切和关心的口吻:“凌雪别再这样下去蹂躏糟蹋自己了好吗!远离这种红尘回到原来的生活中重新过那种正常的日子吧?像这纸醉金迷,穷奢极欲风花雪月的生活不属于你,因为你原本善良、纯洁和纯真,而本质也不是这样。”
林秋生话刚落音,凌雪赶紧接着用不屑而茫然地目光看了林秋生好大一会,然后,垂头又是苦苦一笑:“呵呵!回归原来过正常人的生活!什么叫正常人的生活,像我这样一个命中注定永远都没有幸福和被父母一生下就抛弃而不管的,孤苦的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好像是多余的,而有谁会给我这种奢侈的生活?你告诉我你可以给我吗林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