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和张曼互相对视,气势上难分高下。
景空内心大呼不妙左右为难的时候,于莲进来了。
于莲进门后看到王青青微微一愣,再一看张曼站在门口,转而见景空对她挤眉弄眼。
于莲对王青青有些印象,心思一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故作疑惑道:“景空,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景空虽然不知道于莲的想法,但还是配合道:“姐,她是我的同学,王青青。”
于莲点头,提了提手里的早餐,对张曼和王青青说:“都还没吃早餐吧,一起过来吃,我刚买的。”
于莲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但是病房里的气势立刻被她牢牢抓在身上。
房间里的火药味被消弭于无形。
景空在心里大声赞叹,姐就是厉害。
接下来几天里,张曼和王青青每天都会到医院看景空,两人明里暗里的唇枪舌棒,让景空大大捏了一把冷汗。
在原定计划里,景空还要有一周才能出院,于莲说枪伤不是小事,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
直到有一天。
晚上十点四十四分。
张曼回去不久,于莲和景空刚刚躺下。
景空的手机铃声响起。
景空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成如梦的声音,“景空!快救救我妈!”
寂静的病房里,成如梦悲戚的声音异常清晰,旁边的于莲也听得一清二楚。
挂断了电话,景空从病床上坐起来,“姐,我要出去一下!”
于莲眼见景空神色焦急,没有多问什么,只说:“胸口的伤还没有好,小心一点。”
“知道了,姐。”
景空出了病房。
于莲这才皱了皱眉,“这么晚了,难道又是他的同学?”
景空赶到那条窄巷的时候,又一次听到成如梦母亲的凄惨尖叫,“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门是虚掩的,景空推门而入。
情况和上一次如出一辙,成如梦无可奈何,只是跟在母亲身后悲戚呼喝。
景空上前两步,一记掌刀横切在成如梦母亲的脖劲上。
成如梦抱着她妈妈扶进屋里躺好,再一转身,扑通!
跪了下去,“景空,你救救我妈吧!”
景空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你别这样,先站起来。只要我有能力,当然会救伯母,这段时间我也在找救伯母的方法!”
“不用找了,你能救她!”成如梦打断景空。
景空迟疑。
对于成如梦的情况,景空闻所未闻,更不要说有救她的方法,虽说景空一直都在成如梦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定可以帮助她们,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所以实在不知道成如梦这时候笃定的信心从何而来。
成如梦抬头看他:“这几天我一直没有联系你,其实是因为我妈这段时间情况一直都很好,从你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她的神志就很清醒,这是我妈这十几年里最开心的日子,本想着如果今晚还没有发病,明天我们就去你家里登门致谢。却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又这样。”
景空恍然,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接到成如梦的电话。
但是,成如梦说自从自己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她妈妈就没有再出事,从时间上来看的确是自己帮了她们。景空却想不通原因。
景空沉吟许久。
成如梦看着他。
景空深吸口气,不确定道:“或许,我可以试一下。”
成如梦倒显得比景空更有信心,“好!”
景空仔细回忆了上一次自己赶到之后做过的所有事情,唯一有可能起到治疗效果的是,自己在为她装模作样诊脉的时候度了些内力过去。
······
······
成如梦紧张地看着景空。
景空微闭着眼睛,气海处内力被一缕一缕抽了出来,流动全身,从指尖发出,度入成如梦母亲体内。和上一次的情形一样,景空的内力一出指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进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成如梦两手紧握,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就在景空以为尝试失败,成如梦眼里的希冀越来越淡。
成如梦的母亲一声轻微的低吟。
景空和成如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兴奋。
成如梦的母亲缓缓睁开眼睛,“如梦。”
成功了!
成如梦欣喜若狂,扑在母亲身上悲声痛哭,“妈!”
景空悄悄退出房间。
站在院子里,景空听着屋子里成如梦和她妈妈的窃窃私语,虽然并不清晰,但景空听得出她们的快乐和开心。
即便日子有些悲戚,但却有母女相依为命的温馨。
过了一会。
成如梦走出屋子,悄悄掩上门。
景空回头,指了指屋内,悄声道:“睡了?”
成如梦点了点头,“睡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成如梦看着景空,“谢谢你。”
景空说:“还没有到明天晚上,所以这一声谢谢我受之有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明天晚上我妈妈又会出事。”成如梦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她以前一闹就是整整一晚上,就算中途晕倒或者睡着,再醒的时候也一定神志不清。但是上一次,我妈醒过来以后神志清醒,这一次也是一样。不过,可能以后要麻烦你每隔几天过来一趟。”
景空点头,“你放心,随叫随到。”
成如梦微微一笑,“谢谢你。”
景空摆手苦笑道:“你真的不要再说谢谢。家里长辈从小告诉我,要与人为善助人为乐,帮助别人也是救赎自己,给予不是赠送而是索取。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真好。”成如梦由衷道,“家教这么好,你的父母一定都很好。”
景空摇头,“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
成如梦微微一愣,继而满脸歉意,“抱歉,我”
景空摆手,“没事,其实我想得很开。血缘亲情是生来的缘分,离别却是后天的缘故,我做不了主,父母也未必做得了主,只是命中注定罢了。我一直自怜自艾感叹身世,除了徒增伤悲也没有什么用。”
“你真豁达。”
景空笑道:“谈不上豁达,想得开而已。”
两人就此沉默。
一阵寂静。
成如梦忽然抬头,又伸出手在空中虚托了托,微侧过脸,“景空,是不是下雪了?”
景空抬头,一片晶莹恰巧落在睫毛上,心下忽而涌起止不住的快乐,“真的。下雪了。”
两人相视一笑。
成如梦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哎呀!下雪了,景空你快回去吧!”
景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想起病房里于莲还在等着,于是站起来,“好,那我先回去了。”
成如梦说:“我送你。”
景空没有拒绝,两人走出院子。
雪越下越大,顷刻间从小片的雪花变成鹅毛大雪。
成如梦跟在景空身后,一直走到小巷尽头,成如梦说:“景空!”
“怎么了?”
成如梦指着景空的脑袋,轻声笑道:“你头发白了。”
景空下意识看向成如梦的脑袋,雪花已经落满,头发果然白了。
一条窄巷,从头到尾,一路白头。
“拜拜。”
成如梦摆手。
“拜!”
“你先走,我看着你。”
景空笑笑,转身离开。
景空背影消失在十字口转角处。
“如梦,怎么样?”
成如梦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猎物,入套了!”
······
······
景空赶往医院,因为挂念于莲,跑得很快,跳跃起伏之间,在雪地像极了被猎人追赶的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