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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知天命人

翠屏峰北侧,月和灯火掩映的一处角落里,光影灼灼,泉鸣窸窣。一处石壁前,一行十几人都包裹在黑袍之下,那石壁波光闪闪,在波纹回旋撞击之时忽然二人凭空从哪石壁之上穿行而出。一人罩着宽大的黑袍,银质面具覆面,虽看不到那人是何模样,但看那身材却是魁梧异常,身高足足比南唐国人高出半个身子。另外一人锦衣华服,面如玉脂,剑眉入鬓,那双鬓略显花白。头颅微微昂起,带着俾弥一切的神色,给人的感觉竟是不怒自威。但比那面具男子,倒是矮了俩头。

那十数人尽皆拜倒,无人言语。

华服男子看了看天边的月,又朝着青州府城方向瞧了瞧,转身对那面具男子郑重道:“这‘知天命人’恐怕今日便会现世,十方天命灯今夜过后也将不再亮起。不知道这对我妖国而言是吉还是凶?”

那面具男子恭敬道:“吾王毋须多想,天命总是一些玄而又玄的事情。谍朝先圣与我先王的约定在那个时候是必然的选择。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十方天命灯熬死了成千上万的绝艳之才,就眼前这个蛮族小子,道行还差得远。当年的风炎教主不行,何况他。”言语间带着些许戏虐,但是也恭敬诚恳。

“国师,你勿要把话说的太满。神使圣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还是相信她的判断的。”那华衣男子背手而立,昂首望天。

“九黎巫乞一族在占卜卦象方面确实无人能及,我自比不如。我们就拭目以待吧!”面具男子暗道“一个九黎巫乞余孽,何德何能得王上如此赏识?”思罢!见周围众人还在跪着,厉声吩咐道:“召集附近的死士,方圆十里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见活物杀之。”那十数人应声而出,很快消失不见。

“国师,我知道这些年你对孤有怨言,但是妖国先贤确立的规则是不会错的。忘川一族,妖国脊柱。你晴川一族孤也没有亏待过。只盼你能放下嫌隙,为我妖族分忧。”

那面具男子微微一震,随即恭声道:“臣不敢,臣惶恐。”

华服男子似不愿多说,朝着青州城方向拾步走去,也不见有何举动,缓步而前,身形却仿佛撕裂了时空,下一秒已经到达了半山腰。面具男子亦飞纵而去,跟着华服男子。

青州城内,已经是亥时将去。月已渐渐西斜,月色也略显暗淡。墨炎与萧碧落在第四方石台前静静的站立。只见那男子双手抱胸,黑色衣衫挂着微露,额头那个鬼面刺青醒目异常,在渐渐已经能感觉到凉意入骨的时节里更显清冷。白衣女子一双秀目盯着身前石台,看那九星依旧变换流转,彩光四射。二人在石台前已经矗立良久,闯关的大部分人基本都被阻在第二方石台前难再进的一步。

墨炎细细思考那日在千牛峰洞穴中看到的天魔幻魔图,对比天道轮回中的记载,人皆有命星,天上繁星无数,最亮眼的要数那三十六天罡星。而天命人的命星却更难得,便是这天盘九星。

“天道轮回之法,天盘九星之机缘。难道只是要让我们辩得天命?如此神器竟然流落到此地,世间事真是机巧,萧仙子,不妨凝聚神思,聚炁入天冲穴,看看这天盘九星到底有何玄机。”说罢,也未经女子同意,伸手把那女子拉到身前。柔荑在手,渐感暖意。

萧碧落也不做声,顺从的凝目聚炁,幻灵真炁入天冲大穴,瞬间只觉得神思轻盈,恍若灵魂出窍,一抹光团游离脱出身体,冲那石台上最近的一颗星飘去。那九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旋转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光团先把最近的一颗包裹起来,见那黄色小星变得更加晶莹,光泽四射,那坚硬的黄色珠子竟也似流动起来,不断的蠕动着,贪婪的沐浴在那团炁体之中。再看那女子似是九天仙女般,额头天冲穴处一个红色的五芒星炁符显现出来,黑发轻盈浮动,那面容高洁美丽,看在眼中美妙异常。

墨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变化,见边上女子额头隐约有淡淡的晶莹水滴出现,料想这天盘星对内炁的损耗甚大。于是暗运真炁,一层厚实在幻灵真炁在手掌处汇集,通过手臂注入萧碧落体内。第一颗星似乎没有什么感应,那团凝结的更为厚实的光团向下一颗星体飘去,相同的情况一再反复,从一颗再转向下一颗,直到第六颗才有了真正的变化,那珠子似是欢愉异常,贪婪的吸纳着气团,竟然慢慢的变大。萧碧落的内炁源源不断的放出,好一会,再看那珠子竟然膨胀到拳头般大小。穆然间,那珠子止住蠕动,一束光亮在正上方激射而出,射向遥远的星空。一切都是发生的那么突兀,尤其是在这夜间,射入星空的光柱看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白衣女子衣衫偏飞,凝思片刻,微启秀目,那眼中竟然透露着一层淡淡的水色。看那男子还在牵着自己的手,感激的颔首道:“多谢墨公子运炁相助,碧落感激不尽。墨公子,该你了。”女子也未抽回手,只是任凭这个蛮族男子握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总是被眼前这个看似粗犷却又细致的男子不断的敲击着本就脆弱的心扉。

“萧仙子命星奇特,如若真有宿命可依,小子怕是很难跟上仙子的步伐了。”暗暗想道,我一个浅薄小子,怎能唐突佳人?随即正色道:“我去试上一试,看看我这命星是哪个?”说罢松开了女子的手,双手平置于胸前,二掌相对。按照刚习得的运炁法门,真炁内转一个周天,一团焰火真炁直冲天冲大穴,双目怒睁,那光团自天冲穴迸射而出,直冲那天盘九星而去,相同的情况,那九星依次试过,竟没有一颗星有反应。见那九星都是贪婪般吸食,始终没有一颗有光柱射出。

边上女子却是暗暗震惊,自己刚才运用内炁还得需要男子以内炁相助,而墨炎竟然不需要帮助就把这天盘九星依次试过。看那男子依然内息悠长,面色未改。继而又是一阵失落。终究是天命注定,这么深厚的内炁也没法找到自己的命星,难道真的命格普通?

“萧仙子,看来小子终究是无福之人,注定平凡,帝王将相也与我无关。不过,恭喜萧仙子了。”墨炎淡淡说道,观男子脸色,看不到一丝失落。看似历经过风霜的脸如刀割般立翘,剑眉入鬓,黑发微扬。

“墨公子这份阔达胸襟连碧落都自愧不如,不过天命九星也不是此方天盘说了算的。也许机缘未到。”萧碧落本想安慰,但转念一想,以眼前男子的阔达,那还用多言?

“格老子的,本就是粗鄙浅薄之人,哪有那天命运格?小子我只求笑傲山林,有美酒相伴便可,如果有如仙子这般的绝色相伴左右,即使砍柴种地我也愿意。那天命与我何干?”墨炎话音刚落,再瞧那石台,九星似停滞了下来,分散在台面的中轴线俩侧,变换着光泽,片刻之后,那九星分别向中轴汇聚,只听的咯噔一声,那九颗星竟然同时从中间破开,俱皆一分为二,下一刻那石盒竟然有光亮射出,沿着分开的轴线,盒子也自动缓缓开启。待的盒子大开,看那里边,一把泛着金黄色微光的钥匙出现在盒子正中。

“墨公子,看来这开启盒子的功劳还是你的,不然怎么会轮到你之后这九星才破开?”白衣女子轻笑道,这一刻,墨炎看的有些痴了。

“哈哈,萧仙子自谦了。小子是贱命一条,估计是这天盘九星也走神儿了吧!”

“上古神物怎会走神儿?如果墨公子先来,估计碧落都没机会试得这天命星。”

“天心星,是个什么命星呢?”

“碧落也不知。宿命总是在该来的时候才会到来。先机如何窥的?”

墨炎伸手拿了那第五方石盒的钥匙,转头对萧碧落道:“子时已到,今夜将尽。你我继续往前走吧!”

高台周围众人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到了眼里,那破天的光柱众人也都不解。这样的盛景已经有很多年了没有看到了。二十年前白云山姬家家主姬飞花惊艳绝世,在这青州华灯会拔得头筹,一时誉满天下,当时也如今夜这般,光柱冲天,之后却止在了第六关前。姬飞花凭此奇遇,三年后在神都牡丹花会的‘参花论剑’上技压众人,相继击败残琴书生萧无痕、西华真人白崇礼、盈月仙子顾月影、沧浪谷涅槃公子苏瑾鹤、缥缈宫飞凤白、长门碧琛子、无极门洛苏童、神枪门探虹仙子令狐玥,一时风头无二。人人都期待那一年的天绝剑会繁星汇聚,不料尔尔。尽管如此,江湖人士都觉得十八年前该是南国江湖最聚英雄气的一个时代,各处新星冉冉升起,一时江湖上百花争艳。江湖天绝榜排名之后,当时的那些人如明星般冉冉升起,却又离奇陨落,或消失,或归于平凡。姬飞花远遁北荒十多年才回到姬家继任家主。萧无痕执掌天魔圣教,沉迷于乐理歌章,疏于武学。西华真人白崇礼倒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把偏居于西南一隅的逸仙派带成武林第一大派,紫电拘神诀出神入化。盈月仙子顾月影执掌洗心派,虽一介女流,但也中规中矩,只是那清心寡欲诀到底达到几层一直是个谜。沧浪谷苏瑾鹤堕入鬼道,变身鬼魅残影,祸乱武林。缥缈宫飞凤白身死东洲雪国。长门碧琛子死于内乱。无极门洛苏童继任掌门后被废,幽居紫霞宫。探虹仙子令狐玥嫁入中州白家,相夫教子乐得清闲。这种种让江湖人士一时唏嘘不已。今日,这冲天光柱是不是另外一种昭示?江湖新的时代就要来临。

只是不知道,那台上的光柱是何人引发。如果是萧碧落,那么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也只能是她,遗世独立,才情绝艳。在大荒这一辈的弟子中,如寒梅压枝,独傲严寒。

‘知天下’白髯老者笑意更甚,长髯轻抚,凝思细辩。吩咐录者道:“大荒南唐国天启十一年,知天命人—墨炎。新天命人萧碧落—天心星。”

二位录者面面相觑,竟不知何为知天命人。

望月楼上二人都站了起来,华服高冠男子双手抱胸,伸个懒腰,慵懒道:“姬家主,这是比你也不差分毫了。那日你有短笛傍身,今日我也有残剑在怀,既然这么精彩,怎少得了我?”

“少主自便。只盼少主莫要争强好胜。”那素服男子淡淡说道,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短笛,那笛子似是发出一种不耐寂寞的悸动。素服男子把笛子摘下,回头道:“姬翎骆,笛子你拿了去,我培育你这么多年,只看你今日有何表现?”

那男子上前接了短笛,跟着先前那华服男子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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