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碧落等着心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知墨炎是耐不住性子的人,那男子又心急同行女子的安危,定会在夜间不告而别的。自知自己无法劝止,也只得任由他离去,但是现在又开始为他的安危担心了起来,而且忧心的感觉愈发强烈。
鬼魅残影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鬼道高手,如今鬼道中还未有一人能出其右。一身高绝的邪道功法就是自己的父亲遇上了也得小心万分,何况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远望翠屏山,烟霞雾紫,光色氤氲,远远的就能听的见跌落的滂沱流水敲击岩石的轰鸣。
李修渊陪站着,有些无所事事乏味的样子。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始终不见人影,不由上前劝道:“如此等待也不是办法,少主还是早些时候筹划应对正派人士的诡计为妥。教中弟兄都在等着您的召见!”李修渊瞧得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暗暗无奈的摇头,他又何时见过如此没有了主意的一代潇湘?
萧碧落一震,那远处的声响合着李修渊的话语在心畔轰击着,耳朵里嗡的一阵,似乎什么都听不真切了。只是觉得累,很累。一阵萧索意味。
半响,回首淡淡笑道:“大哥言之有理,走吧!我们回去!”
二人转身,再次向翠屏望了一眼,若惊鸿般直向城东掠去。
地低山腹间,流光溢彩的神奇一时也把三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去。四周各色的石钟乳反衬映射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犹如一座地下宝库。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外面的日光竟然会奇妙般的钻到这山腹之间。如果在这石壁上能开上个石门,不再需要从这地下水道进进出出的话,那么此地会是天下间最美的一处私房。”墨炎贪婪的四处观看着,筹划着等着大荒事罢,陪着馨嫣和花红在此处安家落户,阴阳相济,安泰和乐。
“是啊!可惜世事难如人愿,最美的地方往往藏在人际难至的地方,因而天下才有了些因奇险而闻名的绝好去处,我们修罗道毒龙谷就是一处好地方。”慕容无双一双向往的水灵眼睛仿佛洞开的时光隧道之门,载着她回到了美好的过往。
看着她那甜美的表情,虽不清楚隐藏在人皮面具之后的面容该是一种如何风情,但只看慕容红棉的样子,想必这慕容无双也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
母亲都那么娇媚动人,女儿怎会差了?墨炎独自幻想着,却不知自己的丑态尽被二人看了去。
“墨公子,墨公子......”慕容无双轻声唤道,只觉得被一个初识的男子如此瞧着,浑身的不自在。
墨炎一震,也觉得尴尬异常。
“嗯,无双姑娘,我们还是想些办法离开这里吧!你师父身上的伤虽说不重,但还是早些离开此处,到的外边寻处安生之地,好好调养为好。”墨炎镇定道,从夜间到了此处,至现在日出时分,想想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白崇礼想必寻不到人也该离开了,此时出去还算妥当。
“娘亲身上有伤,更严重的是中了那白崇礼的紫电掌,身上内力损耗严重,墨公子可否再施展神功,离开这里也会方便很多,而且也不用在水中穿梭。”
慕容无双心急母亲的安危,还是希望早些时候离开的。况且,自小身居山谷腹地的她,那会半点水性。
墨炎尴尬笑笑道:“不瞒姑娘,前次在外边看到你们二人性命危及,不得已我才使用那七彩流光诀,这法诀我也是刚刚习得的,里边的精髓和要义还未把握,无法准确的找到传落点。这次也是我们幸运,传到这山腹间,要是不走运,说不定姑娘就要陪着小子我地下长眠了。”
“公子真是胆识过人,而且为了救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还是劝公子以后多加小心,毕竟不是次次都会这么幸运。”慕容红棉暗暗佩服这年轻男子的气魄和胆识。自己二人与他毫不相干,也肯冒险相救,这份恩情是无可回报的。
曾几何时,在自己的心中,不正也是有这么个伟岸的男子吗?
只是,那万丈光芒瞬间暗淡,被一个个无情的阴谋和欺骗所代替,狠狠的把红棉一颗炽烈的心撕裂的粉碎。
男人,真的可以为了权势抛开一切吗?
墨炎有些感激,从眼前孱弱的女子眼中看到的尽是长辈的谆谆教诲的神色,和母亲的眼光那般相像。
抱拳道:“慕容前辈的话在下记下了,我是森罗殿的煞星,有我额头上的这个鬼面刺青,阎王也不屑来索我的命。哈哈......”墨炎听了慕容红棉的话还是一阵感动。看着气氛有些压抑,戏谑的说着。
慕容红棉摇头笑笑,对这个阔达爽朗的男子多了几分喜爱。
慕容无双深望墨炎一眼,又迅速撇开。
“既然只有从水中穿出这一条路,看来也是别无选择了,只是山水冰寒,母亲又有伤在身,无双也不精水性,只好难为墨公子下水一探了。”慕容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眼睛里却是透漏出坦然的神情。
“美人有命怎敢不从,这山腹中阴湿的厉害,外边正是风云诡变,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言罢,整整腰间束带,纵身入水。
一阵涟漪四散,白鳍鱼被乍然入水激起的水波惊的仓惶逃窜。
溅起的水滴粘着阴郁水汽,拂面冰凉,慕容无双被凉意激的一颤。拾起纤瘦的葱茏白指,轻轻拭去面上滑落的晶莹,似是一滴清泪趟过红颜腮边。
停驻的是百年的悲怆,百年的凄凉。
那一层人皮面具紧贴着面颊,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二十年来,慕容无双就是在假面的隐藏下度过的,开始的不适到了后来的习惯,但是此时,她隐隐的想剖开虚伪的装扮,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
“此子想来不凡,风云乱世的时代,正该是这么些磊落汉子拨云见日,救济苍生的时候。”慕容红棉似是在自言自语。
停停又道:“此次想必鬼魅残影也难逃出升天了,如果师父真有个意外,无双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离开修罗道为好。我在世时还能维护你,如果我真的去了,凭你一人,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教中的魑魅魍魉的。”话语里包含的是淡淡的哀思和最深沉的关切。
轻轻叹了口气,不觉望向清澈水面的目光有些呆滞,仿佛那无情一剑,把慕容红棉身上的魂魄都抽了去。
看着母亲悲凉的面容,无双有些怜悯这个风化绝代的女子。早些时候也听派中老些资历的人说过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事。慕容红棉,当年名列大荒十仙子榜上第二的女子,出身中州无极门,深得无极门主的溺爱,一身功夫又是高绝,尤其是她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便是最亲近的师长也分别不出。
奈何只是红颜多薄命,当时的事如何,已经没有几个人说的清楚,真实情形早已经随着红颜殒落深埋谷底了。
此时才知,原来自己最敬爱的师父竟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红衣修罗。蹊跷跌落毒龙谷底被修罗道宗主救下,二十多年一直藏身修罗道,被世人误以为的红颜白骨仍旧在艰难的年月中保留着自己的一丝血脉,与心魔缠斗着。
慕容红棉偎在无双怀中,一身无力。从身体上传来的温暖带来些许慰籍,艰难拼斗了这么久,人心碾压,权利争夺已经把这个女子锤炼的心智无比坚韧了。可此时看来,自己还是如此的不堪,陈年旧事再被剖开,便是满身伤痛,刀刀见骨。
爱恋的回望慕容无双,淡然道:“双儿,以后的日子要多留些神,外边的江湖要比毒龙谷里复杂千百倍。看人要看心,别再重蹈了母亲的旧路,那会痛苦一辈子的。”慕容红棉似是在交代着自己的后事。
聪颖非凡的慕容无双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呢?
正要说话,却见潭中之水泛起光圈,向着四周扩散开来。那男子跃身出水,如同出海蛟龙,被水中的金色光芒映衬着,恍若神龙。
跃出之人正是先前入水探路的墨炎,之间那男子在池边石台之上站定,冲着这边微微轻笑道:“外边还真是一处洞天仙境,银瀑高挂,空气芬芳,水流潺潺,花草繁复,比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好了很多。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这潭中水也不冰寒,稍用点功力护体,也没大碍。入水穿过几尺的甬道,再向上游就能出去了。外边是瀑布下的水潭。”
说罢,从身边拾起拧结好的藤条,也不征求二人的意见,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把另外一端递给慕容无双,站在潭边轻道:“无双姑娘只需挽着前辈便可,小子在前边引路,水道不是很长,你们只需闭气凝神,放些真炁到体外护寒。”
慕容无双也满心喜悦,抛却复杂的胡乱想法,暗自思忖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善变,先前还说此间地好,转眼成了鬼地方。比我这千面妖女也不差分毫了。”
抬眼正对上了母亲那双洞察一切的水眸,仿佛被看穿了心思,逃一般的将藤条系在腰间,移到慕容红棉身前,微微的弯下了腰。
走到潭边,墨炎轻身入水,二女也跟着入的水中。乍然周身的冰凉还是让慕容无双一颤,赶紧将真气外放。
腰间的藤条扯的一紧,身子不由得在水道中快速前行着。张开双眼前望,绳子的那一头传来的尽是刺目的光芒,直晃的慕容无双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