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沼泽森林静寂一片,时不时传来传说中的饿狼吼叫。在冰室里,三个小姑娘闹得不可开交。
“妈啊……好冷好冷。”我的嘴唇发紫,全身颤抖,即使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抵挡不住身下冰块的寒意。
“啊?”梓怡犯愁了,“菲菲也冷得说不出话来……”她担心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薛菲菲,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说:“我施法好了。”
我和薛菲菲不约而同地怔住,惊吓地望着她。她腼腆地笑着:“干什么这样看我啦!你们两个闭眼,不许看。看了会做噩梦的哟!”
我们乖乖听话,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施法之中,我感觉有股火窜进体内,一阵子的灼烧刺痛过后就是温暖的惬意。
其实,我不乖。我偷看了施法中的梓怡。虽然五官没有变,没有像电视剧那样的恐怖,可是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重点是她的双眼,眼珠子变成嗜血的红色,皮肤从白皙变得暗黄,双手在空中挥舞,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仅仅是一眼,我就没法忘记。我喘着粗气连忙再次闭上眼睛。当不再寒冷的时候,我装模作样地睁开眼,惊奇地喊:“哇哦,真的不冷了。”
梓怡微微一笑,不说话。小小的酒窝显得俏皮可爱。薛菲菲一溜烟跑到所谓的冰床上,呐喊着:“既然不冷了,我们都来玩冰吧!”
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拆冰,手中一大堆冰块,开始扔对方,玩得气喘吁吁时,不禁觉得有些饿。
薛菲菲哭丧着一张脸:“我晚饭都还没吃!就吃了那几个水果。饿死我了。”
我沉思着抬头,大笑着说:“刨冰!没错!刨冰!”梓怡惊怔,她苦笑着说:“我生活在这里十几年,都没有像你们一样想出这么多东西。原来再无用的东西,我们也可以从中发现很多可以解闷的事情。谢谢你们,很感谢。”
我什么也不说,只是给了她大大的熊抱。又疯玩了很久,终于要睡觉的时候,感觉到她的颤抖,我抱住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说:“我们不介意。哈哈!虽然真的很冷!”
梓怡的身体恢复了原样,但是我却听到了呜咽声。短促而悲伤,我想她真的很孤独。这世界上,很残酷,其实,谁也不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只有自己发生的事情才能够体会。
我不知道她每天面对着我们这些可爱纯净的笑脸,那股火折磨得她多难受,但我知道,她是个需要爱的巫女。
是的。没错。梓怡,是巫女,却是吸血族的。不是吸血鬼,是吸血巫女。在她为我们施法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她也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也不戳破,只是笑。
她深信,我们已经是朋友。
夜,凉了。有她保护着的我们却什么也不怕。但是,可以提到的是,那晚我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殇离开了我,走向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很多天之后,我才知道,那是蓝紫的方向。
*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露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早啊梓怡!”也许是过度忍耐,她的脸有些苍白,但还是扯着干净的笑容回应我:“早。”
薛菲菲拿着自己带来的牙膏和很多条牙刷,不情不愿地扔了一条给我:“本来是打算以后来梓怡这里住的时候,自己用的……算了!我宽宏大量,给你一条吧。”
我掐着她的脸,毫不在意地回答:“哦,是吗?这丫头还真的是死鸭子嘴硬!梓怡,你说是吧?”
她笑嗔着我们。洗漱完毕之后,再怎么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薛菲菲背起背包,眼神有些隐忍的难过:“梓怡,你又得一个人了。没关系,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静静地拥抱了薛菲菲,脸上是坦然的浅笑:“好啊!一定要哦。带上若琳吧。你们两个也有伴。”
“谁要跟她一起来啊!”薛菲菲小声嘟囔,我很分轻重地拍了拍她的头,转身与梓怡告别:“这次来,能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收获是大大的啊!我以后一定会拉着这丫头来的。我们走了。拜拜。”
走出冰室,薛菲菲走在我前面,越走越快,像是想逃离着什么。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尽全力绽放最温柔的笑:“想哭就哭,不用忍。”
很多年后,意外的是我和她还有很深的交情。就算发生很多事情,我们已经有些模糊记不清,但她还是坚定地说:“那时候,你对我的那个笑容!靠,老娘我还以为看见圣母玛利亚了!”
她抬头看我,我才发现她已经哭了。我正想安慰她,薛菲菲就逞强地抹去眼泪,有一股誓死不让我看扁的味道:“我没哭,只是眼泪自己要下来跳个舞。”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比喻真……特别。我帮她擦掉眼泪,笑着点头:“好。是眼泪要跳舞。”
手机在此时不应景地响起。看到来电人名称,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才接起电话:“殇,怎么啦?一大早打电话给我。”
他的声音带着早上起来的慵懒味道:“没事。一晚上都在担心你。刚才才睡着,突然就醒过来了。下午我们去约会吧。”
“啊?”我的心止不住地一阵乱跳,脸不争气的泛红,“约……约会?去哪里约会啊?”
“唔……不知道。就想和你好好待着。”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下午两点,你就在宿舍楼下等我。我过去接你。”
“好。”挂了电话,我看着默默向前走的薛菲菲,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没注意她的存在呢?
“菲菲……”我追上去,欲言又止。
“没事。你们……”她露出邪恶的笑容,“我会诅咒你们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沉默地向前走。
“我诅咒你们,一不小心白头偕老。”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在别人的心里搔痒,却在我的心头狠狠地划上了一道。
可能,我真的太罪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