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数年,阿妍梦到了她娘。
梦中的绝色女子着一身墨绿色襦裙,水亮亮的桃花眸里是温柔的笑意,樱唇一启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
阿妍听不清,想离她更近一些,然后伸手去抓她的墨绿色裙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好小,个子也小小,好像回到了四岁的时候。
她想喊娘,却发现开不了口。
都要急哭了,那绝色女子还是那么看着她,那么笑着在说什么。
终于抓住了她娘亲的裙摆,这下,她可听清了,她娘亲说的话同九年前一样,阿妍,你永远这么小,该有多好!
她鼻子一酸,哭了。
哭着哭着,醒了。
还是她的床,她的房间,枕边放着的清箫——月皎是九年前她娘留下的。
“姑娘,可是做恶梦了?”大丫鬟月时一脸关切。
她家姑娘很少这般娇弱,巴掌大的小脸上黛眉颦蹙,水濛濛的眸子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愈发朦胧迷离。
阿妍微微垂眸,眸里雾气沉沉。灯光下,她整个人如玉人一般,白皙得近乎透明,下巴尖尖,好像瘦了很多。
过了好一会,她才对一脸担忧的月时宽慰地笑了笑道,“梳妆吧!”
身为太傅府的嫡姑娘,阿妍却极少有机会出门。一个月只有月初和月末两天,还得无雨,爹爹郑太傅才会放行。今日正巧赶在月初,又是花灯节,二哥哥前些日子游学归来,说服了爹爹,答应带她去看花灯。
能出门,她是极高兴的。
二哥哥云琛虽是二房堂哥,但待她不错,只是,他那妹妹大姐姐郑月容素不喜欢她,谁叫她白有个权倾天下的太傅爹,偏偏自己还不争气,柔弱可欺。也是,大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极傲,若有个太傅嫡女的身份,必是上京城最瞩目的大家闺秀,到时候,上京城所有的公子少爷,还不任她挑?还有,大姐姐心仪少年天子,无耐家世不够,所以这些怨恨都算在了她头上。
想着事情,她便任由大丫鬟圆缺替她梳洗打扮了。及神游回来,她瞧着镜中容颜,秀眉轻蹙。
圆缺给她上了妆。
“姑娘,看看,多美啊!”丫鬟喜滋滋的说。这丫头一直有点小聪明,好在人缘不错,有月时几个来替她打圆场,“我们姑娘生的美,这一打扮,就跟仙子似的。”
月时几个正是她身边的大丫鬟。
她住在“揽月小居”,身边统共有月时,圆缺,青桔,白栀四个大丫鬟,这四个丫鬟都生得容貌清秀,平时吃穿也好,领出去,青一色,水灵灵的,别人不知还以为是哪来的小家碧玉呢。当年选丫鬟时,她挑的都是这些长相出众的,原因只有一个,养眼!看到如花似玉的美人,心情当然会好一点。
月时轻轻一笑,瞧着她家小姑娘。见她秀眉细细如弯柳,眸若秋水,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当真是芙蓉花貌,天香国色。年龄虽小,微微一打扮,艳光殊城,风华无双,看得人几乎都挪不开眼,如诗似画。
她有这般的样貌,大半是随了郑大夫人贺静怡。
郑府统共四房,长房二房是嫡出,三房四房庶出。而这郑二姑娘阿妍是长房嫡女,父亲是权倾天下的太傅,平妻乃当今皇上姑母****长公主,所出嫡长子云扬,嫡四姑娘云娇,父母慈爱,兄长相护,姐妹友善,又是郑老太爷心尖尖儿上的宝儿,也算是千娇百媚,万千宠爱集一身。
但这小姑娘是个倔的,因她的外祖家,显赫百年的令国公府贺家,在九年前,被赶出京城,先圣上下令,贺家后人永世不得踏入朝堂,她的生母,郑大夫人贺静怡已离家八年有余。
想到这,月时在心里暗暗叹气,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阿妍已穿好一身白底镶红梅披风,因外面很冷。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值花苞待放,白皙娇艳,宛若桃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眉眼精致的无可挑剔,倾国倾城之貌隐隐已现。
瞧着没有不妥之处,阿妍这才出去见她二哥哥。
二哥哥郑云琛是郑家二房嫡长子,自小聪慧,师承青陌居士,极擅文。云琛极疼这个妹妹,在外游学从不忘捎带手信,所以云琛于她而言,同大哥哥云扬没有两样。
她二哥哥穿了一件宝蓝色锦袍,衬得原就挺拔笔直的身躯更加的修长,静立不语称得上是谦谦君子,玉树临风。
阿妍走过去,微微一笑道:“二哥哥,久等了。”
面前的小姑娘轻展笑颜,雪肤红唇,一双又大又亮的水眸里波光点点,笑里三分狡黠三分妩媚,云琛微微一愣,二年不见,这二妹妹更让人移不开眼了,容颜美极,一笔一画,如墨勾画,肌肤娇嫩如剥了皮的葡萄,晶莹剔透,一双美目竟生得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若是再长大一些,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不过,女孩子生得太美,是祸不是福啊!
他并不想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家族利益,卷入那个大漩涡,一辈子都不快乐。
还好有大伯父,他应该能护住二妹妹。
云琛扯了扯嘴角。
他大概想的太多了,二妹妹是要嫁入温亲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