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恢复了正午时分的寂静,姚蕾和姚彬回到自己的卧室,安昊天从矮墙后出来,又坐回躺椅上,好似从来没有过任何事情发生,闭上眼睛,把大脑放空,不去想之前的任何语言,只把自己当做空气中的一份子,因为爱来到这个平凡的小巷里。
之后的几天,安昊天好像特别忙,只跟姚蕾打了招呼就不见了踪影,小院里又回到了曾经的平静,兄妹二人,没有第三个声音,虽然这种平静已经存在了十几年,但好像这十几年一直缺少着灵魂,而安昊天的到来给院子带来了久违的“灵魂”。
“姚彬在吗?”
听见叫门,姚彬赶紧跑出房间;“林大妈快进,这么冷别冻坏了,”
“这小房也就你们住着还爱惜,换别人早给糟践了,”
“林大妈,吃点糖瓜,小蕾前几天买的,我吃着挺脆,”
“不了不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着你们都准备好了,我就放心了,”
“每年您都过来帮忙,我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您跟小慧,估计我跟小蕾早不知道身处何处了,哪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呢,”说着,姚彬眼里点点亮光闪动;
“大过年的看你说这干嘛,都街坊四邻的,好了,你们忙吧,我也走了,”林大妈起身,转向门外,“别送了,快回去吧,”
“带着这个,我自己做了点腊肉和蜜食,林大叔也爱吃”,姚彬三步并两步追出来,递上自己的“心意”,
“你这孩子,每年都想着我们,要我说啊赶紧成个家,大家就放心了,”
林大妈提起礼物,没有推诿,看了一眼姚彬,走出小院。其实姚彬知道,在他们老俩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自己家的女婿,只是在等一句“我愿意娶小慧”,而姚彬自己何尝不知林慧的心意呢,时候未到,我知道你会等我。
烟火绚烂之后是黑夜的宁静,每年的这个时候,每个家庭大概都是灯火通明,因为阖家欢乐也就在大年夜会不约而同的展现着,思念之情也正因为大家的天伦之乐,而越发突显出来。“哥,我想出去走走”,“去哪?”“就去街口那”,“去吧,多穿点,早点回来。”
姚蕾回屋去拿一件厚外套,恍然看见柜子里挂着一件深蓝色长大衣,是那天买年货时候在商场橱窗看见的,因为太贵,自己只是多看了几眼,没舍得买回家,而今天它如何存在,姚蕾大概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
取下来,穿身上,本就身材修长的姚蕾,更加曼妙,走出小院,真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类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大年三十晚上,屋里传出春晚的声音,巷子里的小路愈发沉静,或者说是死寂,姚蕾默默的喃呢着“昊天,你在家吗”不知为何,好想给他打电话。
一同走过的街道,一同吃过的小吃店,如今都是静悄悄的,偶尔一处没有打烊的发廊传出《情歌》的旋律: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慢动作缱绻胶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间
我们在告别的演唱会说好不再见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
可是那然后呢
还好我有我这一首情歌
轻轻的轻轻哼着哭着笑着
我的天长地久
……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喂,”“你哭了?”“没有,你不陪你爸妈吗,怎么给我打电话,”“你为啥哭了,不在家吗?”姚蕾听见熟悉的声音,泪水更止不住的涌出,“喂,别哭了,说话啊!你怎么了,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姚蕾抽泣着,“别了,你在家陪家人吧,我马上也回去了”,靠在发廊落地玻璃旁,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挂了电话,默默走进24h店,拎着几厅啤酒,滑坐到地上,借着灯光让泪水流淌。好想爸妈,每年的过年都是姚蕾最难熬过的时候,而每年过年却是别人家合家欢的时候。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边只剩下空瓶,而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完,好想喝醉,为什么今天越喝越清楚,一辆黑色宝马车停在路边,没开车门,只是用大灯照着醉酒的人儿,“连流氓都不喜欢扫幸的人,”撑起晕沉沉的脑袋,想要走回出来的地方,而酒劲却不合时宜的兴起,趔趄,倒下,后面的车门也随着她的摔倒开启了。
“为什么喝酒,你不知道女孩子街头醉酒很危险吗?!”
看见这样的姚蕾,安昊天不自觉的气愤起来,不是真的生气,是真的心疼,心疼这样的姚蕾,也懊悔自己为什么这时不在她身边。
“你干嘛,你凭什么管我,我爸妈都都不管我们,你管我干嘛!”姚蕾狠狠推开安昊天,一摇一晃的走,“你走啊!”
“上车!”
安昊天一把抓过醉酒的小蕾,死命推进车后座,轰一脚油门进了深深的小巷。小蕾的酒品似乎是很好的,没有吵闹,也没有呕吐,只是睡了,眼中含着未滴的眼泪。
“妈妈,别走。妈妈,我想你了?”车后的人儿在说梦话,可能只有在睡着了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温柔吧。
“昊天?”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看电视睡着的姚彬,
“她喝了点酒,睡着了,一直跟我在一起,没事,你放心吧。”安昊天把姚蕾扶进卧室,
“昊天,明天来家里吧,其实我看得出小蕾挺喜欢跟你呆着的”,姚彬叫住了转身离去的安昊天,“说心里话,我不希望她这么早谈恋爱,但我知道她需要朋友,所以你明天来家吧。”
“谢谢哥哥,你好好照顾她,我明天要是没事就过来,再见”。
车子划过寂静的街道,只是与来时的心情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