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止催人老,岁月会催万事万物都变老。
那些珍贵的材料确实有其价值所在,这么说并不是说廉价的材料就全是差的,在廉价的材料也有优良的,但我们总能看到的一些廉价材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开始光彩照人,可往往不到一年就风采不再,一些人只能拿着它将就的过完它的余生,然后用其他东西取而代之,周而复始。
珍贵的材料也是参差不齐,有的刹那芳华,有的万古长存。时间总是在改变一切,无论多么珍贵的东西都会在时间中发生变化,只是有些珍贵的材料能长久保存下去,只是一些珍贵的东西具有非凡的生命力。人们对永恒的事物总是有股孜孜不倦的追求,对材料的偏爱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在那些珍贵的材料中,有一些更甚者还能更甚往昔。
在外看落碧苑,檐廊曲直,干净明了,通体好似都是一种上等木质,人在其外一股古朴大气的感觉即扑面而来,在茶林一侧整边绿意清幽高远,确实很有意境。
但老者并没有过于惊喜,苑外乃是一座茶苑的门面,有能力在茶山建立茶馆,精心构建下自然有其可取之处,山下可有不少茶馆老板为了体面,把大部分资金都投入到门面建设上。不过当老者进入落碧苑内,确实有一股惊喜感在心中出现,连带着眼中常人看不到的阴郁也消散了几分。
入眼苑内草木盆栽并不多,却自有一股清新的自然草木之气弥漫其中,一脚踏入,竟能感觉自己脚力遒劲有力,并且在看不出来的脚底下竟有一股绵延不绝的淡淡微力起起伏伏好似在击掌逢迎,欢迎宾客到来。
走到青年指引的位子坐下,老者发现苑内不论地板楼面,家具座椅,竟都是与苑外所见相同或者类似的上等木质建成,地上上等的木板也是进入苑内脚底那奇妙的触感原因所在。仔细观察,甚至连桌上的茶杯也是一种木材制作的,身坐苑内,一种表里如一,静雅幽明的脱俗之感油然而生。
现在世人多浮躁,外实内干的人数不胜数,而落碧苑有那样意境跃然的门面已经不易,难得的是内里与门面如出一辙,使得宾客有一种内外明澈,畅意舒心的通透之感,更难得的是,有能力把内里布置的如此静雅幽明,说明此苑其实是有能力把苑外修葺更为精致华美,但它并没有这样做。
取高山之流水,渐饮与山下,取山下之流水,渐饮与高山,平平淡淡中却有直流涌动,回流千卷的别样滋味。
“方先生,你看这茶杯如何,这可不是平常的茶杯。”刚正青年落座后,便笑着轻声问向老者。
老者说:“木杯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凡。”
刚正青年说:“哈哈哈,方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在下第一次看到此杯,只觉此杯亦是光可鉴人,还以为是一种未见的瓷杯。”
老者笑了笑并未说话,好似起初的惊艳过后又变得阴郁几分。
刚正青年说:“我曾经和一起参加茶话会的好友闲聊,回味当年茶话会的娇花碧茶,不料说了句品茶时所用瓷杯甚是不凡,一语中的,被几位损友嘲笑数日。”回忆往昔刚正青年不自觉也是感慨一番。
刚正青年接着说:“大多瓷器或者其他质地的杯具表层之所以看着光泽,都是因为涂有一些蜡,而蜡其实就是一种油脂。其实不少木材本身就有大量油脂,是以也可做到瓷器般的光泽,落碧苑的木杯用的是一种不知名木材,传闻苑主曾经说过,这木杯之材精细打磨后风干一段时间即可成品,之所以有瓷器的光泽就是因为自身带有的树脂自然形成,并且此杯倒入茶水后会有一些奇异的味道,用来品这里的碧螺春十分合适。”
老者说:“有些事物冥冥中本就相得益彰,有所关联。”
“呵呵,没想到先生想到的是这个,方先生果然是千山城有名的命理师,对世间有不同于人的细微见地。”说道命理师时,刚正青年看向老者的眼神越加恭谨了几分。
“老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什么命理师,愧不敢当。”老者客气的说道。
二人开始轻声聊起天,在一边一道身影手中提着一壶新沏的茶缓缓走过。突然好像感觉到什么,站在原地奇怪的看了眼老者,站了一会,这人脸上突然一笑,换了方向提着茶走向老者和青年处。
“二位先生是要品尝这碧螺春吗。”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出现在二人面前。
因为这次自己只邀请了方先生到落碧苑品碧螺春,是以刚正青年在落碧苑订的是一处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风景优美而且只有二张椅子,方便二人休息时安静的聊聊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位面色俊朗的紫发少年提着一壶新沏的碧螺春安稳的坐在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子边上的椅子上。
“二位想要喝到自己的茶还要等候一番,不如先品尝一下这一壶。”不由分说,少年提起手中的茶壶,为刚正青年倒了一杯。
虽然有点突兀,但刚正青年看面前的少年清新俊逸,一身气质竟似有正气凛然,就没太介意,喜悦的看向喜爱之物与木杯中飘起袅袅余香。
青年接着说说:“来,老先生,我给你满上。”
刚正青年说:“如此真是多谢少友。”说着刚正青年提起桌上木杯,小抿一口眯起双眼愉快的品尝起来。随着茶液在口中流荡,苦和甜不断传来,渐渐刚正青年沉浸在碧螺春苦涩甘甜的轮回之中。
品茶的刚正青年没有看到,在这位少年出现后,老者眼中的阴郁明显多了几分。
给老先生倒完茶,少年说:“老先生第一次来落碧苑吧,感觉这里如何。”说着把茶壶移向身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桌面上多出的一个木杯内倒进一杯杯满七分的碧螺春。
“还好。”
老者过了一会,嘴中才蹦出这两个字。
看着回自己话的老先生,少年眉头微皱起来。老者看着少年把已经抬到半空的木杯放回桌上,杯内清澈的绿液在杯壁上泛起了一些涟漪,好似在怪少年已经抬起茶杯却也不喝一口。
老者眼中的阴郁突然更浓了。
少年顿了下,笑着对老者说:“老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老者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平和的说:“山间老人而已,没做什么事情。”
“哦。”
少年好似失望的转头看向身前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绿液。就这样,一位不安的老者,一位品茶的青年和一位好奇的少年,茶馆内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恩,这落碧苑的碧螺春就是合我的口味,每每品尝总是有股悠然之感。”品完一杯茶的刚正青年回过神来,向身边的一老一少分享自己的喜悦。
少年抬头看着打破此时沉默,一脸喜悦的青年说:“先生喜欢就好,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这么一壶碧螺春若是舍弃,却是可惜了,不如就送个两位先生品尝,希望二位先生不要嫌弃。”
刚正青年疑惑的说:“有事?这么一壶好茶倒了确实可惜,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没多想,好茶在前,刚正青年亲自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咦,你们怎么不喝?”倒完自己那杯刚正青年突然想到应该先给别人满上,刚想行动却看到另外两人的茶杯还是满的。
小年笑着说:“我与老先生聊的开心,都忘记品茶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