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地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地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第二天一早,阮咸和唐心画早早地到了公司,在阮咸的办公室里等待。虽然他们只是偶尔来韩国一趟,但是作为艺人总监,阮咸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阮咸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玩手机,唐心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也在玩手机。可是阮咸发现她有点奇怪。她玩一会手机,会把手机放在桌上,抽一张桌上的纸巾,在手心搓成团,再扔到垃圾桶里,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阮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琢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问道:“小唐,你是不是跟韩国有仇?韩国的森林资源很宝贵的,你干嘛一直浪费人家的卫生纸?”
唐心画搓搓手掌,掩饰自己的紧张,“才……才没有。”
“你不用紧张,虽然今天要跟我们签约的是韩国女神崔秀智,但是前期韩总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只是签合约走个形式,我们也只是和她见个面认识一下,soeasy。”
“我没有紧张,给谁翻译都一样。”唐心画嘟囔说。
“对了,我看你的简历,是名牌大学毕业,又在外贸公司工作了三年,从销售专员升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想必工资待遇应该很不错吧?为什么会决定辞职来我们这里做一个单纯的翻译?”阮咸翻着手机,随口问道。
唐心画搓了搓手心,“因为我有一个……”
“韩总和崔智秀到了,我们去会议室吧。”阮咸说着,忽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唐心画的回答。
唐心画也如获救命稻草,好像他没有问过一样,赶紧拿着电脑和文件就走了出去。
她跟在阮咸的身后,一步步走向会议室,心脏砰砰地跳着,冒着汗的冰凉的手抓紧了文件。随着阮咸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她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阿阮,来了。”韩烯元看到他们进来,站起来抱了阮咸一下,他穿着很随意的便装,干净的T恤衫牛仔裤,身上泛着淡淡的香水味,手指上带着装饰的戒指,耳垂上带着闪耀的耳钉,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一样青春活力,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
他对身边的韩秀智用流利的韩语说:“秀智小姐,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阮咸,他是中国很有名的经纪人,以后你在中国的活动就由他来负责了,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阮咸与崔秀智握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合作愉快。”他说完,感觉缺了点什么,望向身边的唐心画,却看到她正望着韩烯元出神,那种眼神……很深刻。一瞬间令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阮咸轻咳了一声,唐心画马上回过神来,开始帮他翻译。
四个人在会议室的桌旁坐了下来,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这个过程中,唐心画极力使自己的情绪看上去不那么激动,保持着一个翻译的专业度,但有时声音还是会有些哽咽,这让她有些尴尬,只能说昨晚没睡好,有些受凉。
顺利地签完了约,韩烯元、阮咸和唐心画将崔秀智送到公司门口的保姆车上,跟她道别。
送走了崔秀智,韩烯元转头对阮咸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还去我们常去的哪家,怎么样?”
“好啊。”阮咸点点头,看了看唐心画,唐心画抬起头,看到韩烯元也正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惊慌。
“韩餐你吃得惯吧?”他问她。
“当,当然吃得惯。”唐心画看着韩烯元,仿佛元神出窍一般地说。
他们常去的饭店就在公司附近,走路十分钟就到。
韩烯元走在前面,唐心画慢吞吞地走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他的背影,捂着自己的心脏,为这一上午自己有些失态的表现懊悔不已。
“小唐!”阮咸忽然在她耳边叫了一声,吓了她一条。
阮咸忽然拉住了唐心画的手,意外地摸到了她手心的冷汗,还有手指冰凉的温度,笑着恍然大悟,“原来你的紧张……都是因为韩哥,是吗?”
唐心画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回答他。
“你喜欢韩哥,所以放弃一份高薪的工作,来到我们公司做一个小翻译,对不对?”阮咸神探附身一般,戳穿了唐心画。
唐心画大概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而且还如此直接地戳穿了自己,但是她却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感觉……有点开心,因为当初她做这个决定时,很多人都说她疯了,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这个机会。
“阮总你真聪明。全猜对了。我是韩烯元的粉丝。”
阮咸哈哈笑起来,“现在你应该叫‘韩总’了。”
走在前面的韩烯元已经走到了饭店门口,看了看他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快来吃饭。”
走进饭店,唐心画说要去洗手间,让他俩先去找座位点菜。
“小唐,那你吃什么?”阮咸问。
“帮我点一份泡菜汤就行了。”唐心画说完就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韩烯元和阮咸已经点完了菜,坐着聊天,他们选了一个四人的座位,两个人对面而坐。唐心画走到他们身边,看了一眼他们俩,坐到了阮咸的身边。
阮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唐心画不敢直接抬眼看韩烯元,只是在无意间扫过的目光中偷看他,那种小女生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有趣。他看过无数疯狂的小粉丝,他们尖叫、哭泣、挥金如土,如此地疯狂,然而又哪里比得上眼前的这一位呢?阮咸以为,如此才是粉丝的最高境界——坐在偶像的对面,与他聊着天,就像是……朋友一样。
此刻,韩烯元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工作人员”,也会问她一些问题,比如多大年纪、念过什么学校、学的什么专业、住在哪里、以前做什么工作、在艾华娱乐工作怎么样,之类之类的问题,虽然无关紧要,但他看得出,唐心画在回答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的光芒。
回到公司,韩烯元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阮咸看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唐心画,忽然说:“我说小唐,你喜欢韩总多久了?”
“十……十年了。”
“哇……那还真是好久了……从他出道不久就开始了,真是老粉丝了,难怪……”阮咸八卦地望着他,“刚才咱们吃饭的时候,你猜我忽然想到了一句什么名言?”
唐心画摇摇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唐心画看了看他,低下头,忽然鼻子一酸,用手指一揉,眼泪就掉了下来。
阮咸本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她一瞬间就哭了!哭了!不禁有些慌了。“你……你怎么哭了?我没说什么啊!”
“我没事,阮总。只是觉得……你懂我,所以很感动。”唐心画擦了擦眼泪,又笑了,“对了,不是‘站’在他面前,而是‘坐’在他面前。”
阮咸看看她,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那你可是更厉害了。”
下午,他们一起在艾华娱乐的首尔分公司观看了练习生的汇报表演。由于已经适应了一个上午加一个午饭,唐心画并没有那么紧张了,也没有再那样“殷切”地关注着韩烯元,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阮咸的身边,帮他翻译。
不知不觉间,夜幕很快降临在首尔这座城市。他们走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韩烯元带着阮咸和唐心画来到一家韩式烤肉餐厅,找到预定的包房坐了下来,韩烯元说他去外面接人,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等。
唐心画看韩烯元出去了,拽了拽阮咸的袖子,问:“阮总,一会咱们是要和崔秀智吃饭吗?”
阮咸点点头,“还有几个韩总在韩国的朋友,有经纪人、工作人员什么的,也有韩国艺人,金隽,你应该知道吧?”
唐心画张大了嘴,又马上合上,默默念叨着:“金隽……”
“嗯,是韩总的老朋友了,韩总每次来韩国,都要和他聚一聚的。”阮咸漫不经心地说,却发现唐心画莫名地又激动起来,于是好奇地问:“怎么?金隽你也喜欢?”
唐心画点点头,表情很是喜悦,却有有些神秘,“他们是好朋友,所以我爱屋及乌。”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听到包房外有动静,韩烯元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崔秀智、金隽、还有一些其他的韩国艺人及工作人员,一共四五个人。
韩烯元指着阮咸对他们说:“阿阮,你们见过好多次了,不用介绍了,那位女孩是阿阮的翻译。”
“哇!阿阮终于有自己的翻译啦!这下我们不能偷偷说你坏话了!”金隽在韩烯元身边坐下,笑着对阮咸说。他年纪与韩烯元相仿,大大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高鼻梁,染了一头的金发,倒不像是韩国人。看起来却比他年轻许多,倒不是外貌年轻,而是气质,他是个活泼调皮的大男孩,热韩烯元则更加稳重老成一些。
唐心画给阮咸翻译了,他笑道,“是呀,以后我得对她好点,不然她就和你们一伙说我坏话了,那可怎么办?”
唐心画翻译给大伙听,大伙一起笑起来,吃了一顿欢声笑语的饭,而唐心画的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飘过韩烯元和金隽。
阮咸其实本就不太爱说话,因为和韩烯元的这几个朋友见过几次,才会偶尔和他们说几句,从前都是韩烯元亲自给他翻译,由于语言不通,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如今虽然有了翻译,他也多半是听着唐心画为他翻译他们说的话,而他并不插嘴,只是默默地看唐心画飘移的眼神,觉得很有趣。
吃饭、唱K、夜店,这是韩国式聚会的经典三项。
韩烯元和金隽是很喜欢唱K的,特别是好友相聚,没有外人,几个人玩得格外嗨。
阮咸连中国歌也唱不好几首,更别说韩国歌了,此刻也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喝点小酒吃点零食,唐心画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们唱唱闹闹,也很开心。
“小唐,你应该会唱韩国歌吧?怎么不去唱一首?”阮咸问她。
唐心画摇摇头,“不了,我听他们唱就好。”
阮咸笑她,“是啊,平时想听可要花好多钱去看演唱会呢!”
“是啊!所以我要多谢你呢阮总,要不是你,我哪有这样的机会见到他们,还和他们一起吃饭、唱歌?”
阮咸不解,“干嘛谢我?是公司招你来的,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之一。”
唐心画笑而不语,她拿起手机,拍了几张他们玩耍的照片。
阮咸也拿起手机开始摆弄,过了一会,他惊讶地在朋友圈看到了一张照片,是韩烯元和金隽在一起唱歌的背影,那灯光、那背景,分明就是此时此刻!他惊讶地看着发布这条信息的人的名字——唐心画。
阮咸疑惑地看了看唐心画,他明明记得没有加她的微信啊!为什么此刻会看到她的朋友圈?难道是她和公司其他人要了自己的微信加的?也不可能啊,他不记得这两天有通过哪个好友请求啊!
唐心画也转头看了看阮咸,笑容中透出一丝得意。
阮咸不知为何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她的笑容,像是被她戏弄得懊恼,却又忍不住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唐心画看了看他手机上自己发布的那张照片,笑着问:“阮总,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阮咸脑子一片浆糊,懵碧地摇了摇头。
唐心画笑得更开心了,“其实我们三年前就互加微信了,可能你很快就把我忘了,毕竟你的好友应该很多。”
“三年前?”阮咸在脑中急速搜索着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他应该还只是韩哥的助理;那时候,他刚和迟珊珊分手;那时候,他在韩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酸奶帅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啊!原来是你!”阮咸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三年前,正是自己失恋的第二天,韩烯元家小区里。阮咸从自己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在女孩身边的长椅上,“这个还是给你吧。”
女孩看了一眼,说,“谢谢你,我不要。你已经付过钱了。”
“没关系,就当我请你喝的。”
“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女孩笑得友善,态度却十分认真。
阮咸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一瓶酸奶,不过三五块钱而已。”
“三五块钱也是钱,我又不是付不起。”说着便开始翻包,却只找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我可没有零钱找给你。”阮咸望着她笑道。
“我没有零钱了,这样吧,加个微信,我转给你。”说着便拿出了手机。
阮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只是三五块钱,何必这么麻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你不会是……借机搭讪吧……”
女孩听了这话惊讶地望着他,“虽然你长得帅,但是是你先跟我搭讪、要给我酸奶的,你不愿意就算了,酸奶你拿回去吧。”说着抬起了头继续望着小区的树林发呆。
阮咸苦笑着摇摇头,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伸到她的眼前。
女孩抬头看了看他,开心地拿起手机,而就在她按亮电源键的瞬间,阮咸看到她的屏幕锁正是韩烯元,一丝惊讶扫过阮咸的脸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到女孩的好友认证。
“韩妹儿是你吗?”阮咸通过了好友认证,马上便收到了女孩的五元红包。
“谢谢你了帅哥。”女孩开心地拿起酸奶,撕开盖子舔了舔上面粘稠的酸奶。
阮咸被她这一“豪放不羁”的举动默默地吓了一跳,好歹自己也是个陌生男子……他干咳了两声说:“你已经付过钱了,我们两清了,还谢我干什么?”
女孩旁若无人地继续两口舔完了盖子上的酸奶,“一码归一码,付钱是应该的,谢是谢你把最后一瓶酸奶留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