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第一次行礼,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我故意将目光放低,尽量不看着祁祐,可还是忍不住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
祁祐则一直看着我身边的云溪,我几乎能看见他身体在微微颤抖,许久后他方干涸着喉咙,对我说:“起来吧!“
一阵秋风随着他的话音席卷而来,带着几片叶子,在空中打着璇儿。
天气就像他的话一样,冷的要命。
如果不是感受过他的温柔,我简直都要以为,他原本就是座冰山。
得到他的许可,我方小心翼翼的将云溪抱在怀里,站起来。
祁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云溪,莫名的恐慌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沉默好一会,我打破沉默,问道:“皇上来这里,有何事?“
祁祐将目光转到我身上,好半天吐出几个字:“看你死没有?“
时隔七年,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恨意,胸膛左边的某处狠狠的疼了一下,我苦笑道:“罪婢命硬。“
“倒是皇上,费心念着奴婢生死,莫非对奴婢还存情意?“
这句话成功戳到了祁祐的痛处,他目光越发冷峻,又盯着我看了半晌,方发出沉闷的一声“哼!“
接着拂袖,转身离开。
抹明黄消失后,我抱着云溪瘫在地上。
鼻子酸得厉害,身体微微抽搐,我将头埋在云溪的怀里。
眼前开始模糊,一片晕染中,我似乎看见了很多年前的祁祐,那个紫色花海中的白衣少年。
皇宫中有一片很美的紫藤花海,
姑姑说,先帝,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妃子,恰好那妃子爱及了紫藤花,先帝亲手就为她种下这花海。
自古君王的爱,本难得,这番情深自然在宫里成了一段佳话。
所以每到盛夏时节,宫里怀春的姑娘都对花海趋之若鹜。
那日,正值先帝仙逝的第三日,满宫上下沉浸在一片悲戚中,也好偷懒。
其实,我不在乎先帝的生死,对于我们这些卑微的宫女来说,不过是换个人伺候罢了。
虽是这样想,表面依旧不得不挤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管理小宫女的容奇嬷嬷见到我“泪如雨下“,似乎有些动容。
她踱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有些叹息的压低声音,道:“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也罢,先出去整理下仪容。“
彼时,我正随着一堆宫女跪在大殿中,腿早就麻到不行。
容奇嬷嬷这句话,几乎是解救我的酒醒,我赶紧点点头,又假装伤心似的点点头,“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许是步伐过于轻浮,我似乎还能听到容奇嬷嬷沉重的叹息。
一出门,我立马深深的吐了口气,虽然离开了大殿,四周还是来往的宫人。
我脑海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紫藤花林,也是在哪里,我第一次见到祁祐。
“姑姑!“云溪稚嫩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带出来。“姑姑,不哭!“说着,云溪伸着肉嘟嘟的手,帮我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嘴角到底溢出一丝微笑,赶紧点点头,将云溪搂在怀里,即使我什么也没有了,到底还有云溪,这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