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12月,金佛山上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会用很惊奇的表情和腔调告诉他们,山上居然下雪了,再加上一个感叹词,好神奇。
这时候顾小川会鄙视的看着我,然后会用他那好听的声音羞辱我。
“该说你怎么好呢?从山沟里出来的,下个雪有什么好稀奇的,这是正常的天气现象。”
“我们这儿不下雪,好吗?不像你们那儿常年下雪。”我会辩解到。
“所以下个雪就像看到世界奇观一样。成群结对的上山,成群结队的下山,成群结队的堆雪人。”
“我可以不跟你说话吗?”
这已经是顾小川第六个电话了,我焦急的接了电话,就听见电话那方有气无力的声音,林希,你再不来,我真的快饿死了。讲台上的韩语老师还讲的忘我,我默默的举手,默默的说,老师,下课15分钟了。老师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林希。”
“林希同学,你来告诉我,这儿是用을;还是用를;?”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其他同学下课。”
“………”
“要不我们先吃吧!”以邻给每人分发筷子。
“再等会儿嘛。”顾小川盯着外面。
“我们边吃边等吧!菜都凉了。”徐璐说。
“那你们先吃嘛,我等等。”
“看来顾大少爷用情至深呀。”以邻开始调侃到。
“我看是。”徐璐附和到。
“你跟她说没呀?”骆新问。
“骆新你真是out了。”以邻推推徐璐,“来来来,原景重现。”
“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
“做我女朋友好吗?”
“……”
“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还可以耶!”
“……”
“她什么也没说呀?”骆新不懂。
“笨呀,自己好好想想。”
“喔喔。不会吧,我妹这么坚强。”
“我迟早会把她攻破的。”顾小川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
“那我们顾大少爷得狠狠加把劲了!”以邻打笑道。
“你们就等着吧,真到了那天你们今日所说的话会变成一记记耳光啪啪打脸。”顾小川看着眼前的三人稍微有些激动的说,随后他的嘴角一边微微上扬:“我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赌约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娶到林希,你们在座的每人送上5万块的份子钱。”
“那要是没娶到呢?”以邻饶有兴致的问。
“相反!没娶到的话,你们结婚时我也送在5万的份子钱。”
“成交!”以邻没有一丝犹豫,拍桌爽快答应了。
“我也参加!”徐璐也回应到。
骆新悄悄靠近徐璐,在她耳边轻轻说:“这是不是赌的太大了?”
“没事,赌赌玩嘛,何况要是我们赢了就有10万耶!”徐璐也轻轻回他到。
骆新白了白眼,他深深被她的神逻辑给折服了。
“到底压不压呀!要压就快点!”顾小川催促道。
“压!不就5万块吗?”说着这句话的骆新男子气爆棚,但马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现在我只希望我妹是个同性恋。”
众人无语中……
“我已经看到你们在朝我送钱了。”顾小川幻想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从现在看来某些人希望还渺茫的很呢!”以邻说。
“我最讨厌别人小看我了!你们等着!”
“聊什么呀?”我推开门看见顾小川义愤填膺的样子。
“总算来了,有些人非要等你来了才吃。”徐璐阴阳怪气的说。
“怎么这么晚呀?我都快饿死了。”顾小川嘴里包着菜说。
“脏死了。”我一脸的嫌弃。
啊、啊、啊,他一听还来劲了,张开他那大嘴,得意的嚼着。我还不服了,也塞了一大口菜,咀嚼后尽可能的将嘴巴张到最大,全方位的展示有多恶心。
“好了,还要不要好好吃饭去呢?”以邻说。
“真是天生一对呀!”徐璐感叹到。
“同上。”骆新笑着说。
“谢谢。”
“说什么呢?”
我和顾小川完全不同的反应,他们也是习惯了,完全没有惊讶之处。
“最近怎么样呀,部门忙吗?”徐璐问以邻。
“还好了,好像有活动了,估计要忙了,再过一两个星期不是快元旦了吗?”
“你呢?”
“我就拿个相机随便拍拍。”徐璐说;“新闻部还是可以,最烦的是总是拍学校的领导,就算找到最佳位置还是全无美感。”
“全是大猩猩。”顾小川立马做出大猩猩的样子,那天他还穿了个全黑的羽绒服。
“你这叫一秒变猩猩吗?”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这么搞笑吗?”他正经的说完又立马变身大猩猩。
我抱着肚子直说笑死我了,笑的不能自己。全世界都听见了他说的话,就我忽视了。
他说,以后你不开心,我就用这都逗你笑,好不好?
洗完脸敷着面膜,突然大脑中浮现出顾小川做大猩猩的样子,不自禁的笑着。“大猩猩”。我自己也做起大猩猩来,丑死了,看着镜中的自己。
“干什么呢?”顾小川发了短信。
“要睡了。”
“要梦见我哦。”
“做噩梦呀,不要。”
“哈哈哈哈哈,不要失眠哦。”
“为什么要失眠,我睡眠质量好着呢!”
“因为你在我的梦里忙碌着。”
顾小川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情话,让我的心总会莫名的暖起来。想回什么,又不知道回什么。
“睡吧。”
“晚安。”
“安。”
扔下手机,翻个身,睡觉了。
那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了陆尧,我和他牵着手漫步在一个公园里,阳光从树叶的空隙中穿过,洒下来。空中全是粉色的花瓣,落在英俊的他的身上,也落在我的身上,他轻轻将我头发上的花瓣用嘴轻轻吹掉。红晕早已爬上了我的脸。我们继续漫步在公园里,我的视线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上,他转过头,微微笑着。我们一直走,花瓣早已凋谢,树叶变成深绿色,变成金黄色,最后飘落,露出光秃秃的灰色的树枝。他依然牵着我的手,依然微微笑着。树枝上长出嫩芽,花瓣又重新飘舞在空中,我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我沉浸在那味道里不能自拔……
我醒来过来,坐在床沿边回想那个梦,甜甜的,但后面的我已经模糊不清,我也不想去想,我相信模糊的后面一定也和前面的一样甜蜜。
顾小川坐在桌前,整理着照片。一个男生走进来,放下相机坐在他对面。
“我那天去要不要带点东西呀?”男生问。
“带什么呀!他们都挺随便的。”
男生点点头,露出期待的表情:“有点期待除你之外的其他室友。”
“那天最好吃点清心丸,这是我对你最佳的建议。”
阳光照在坐在窗旁笑的好看的男生身上,仿佛从漫画中走出,虚幻而美妙,美妙而不现实。
“那天是星期六对吧?”我问。
“嗯嗯。”顾小川翻了翻日历,点点头。
“那天我要去上韩语课,不能煮饭。”我说。
“新室友来,当然要在家里吃了。”顾小川说
“那我来做。”徐璐说。
“那也行。”顾小川环视一周,“还不算乱吧?”
“还行,两个大男人住,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说。
“你们那最好也收拾一下。带他也去你们那看看。”顾小川说。
“啊,我们那儿也去。”徐璐说:“那可是我们的闺房。”
“睡房吧,你们一天除了睡觉都在我这儿!”顾小川不屑的说到。
田佳茵从电影院,她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长长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风吹过,划过颈间,她打了个哆嗦,将头缩进衣服里。包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妈妈。
“喂。”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以邻从办公室出来,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因为高韩告诉她,元旦他要回来。
就这样,以邻就拉着我和徐璐往附近的百货买衣服。
我和以邻相处这么久了,从没看到她兴奋成这个样子。她拿着衣服,在我们晃来晃去。穿出来就急忙问,好看吗?好看吗?
有人说,如果你从下午四点来,那么我从三点就开始感到幸福了。
以邻就是这样,幸福溢于言表。人呢!一幸福起来,话就变的特别的多。
一路走来,她就一路说个不停。我和徐璐都默默的听着,不是不想插嘴,是真的插不进。
床上的田佳茵握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看着。短信的开头,分明是高韩,他说他元旦要回来。虽然刚才从妈妈口中得知,但收到他的短信,他真的要回来了,自己又变的惶恐不安起来。
我坐在第一排,交韩语的老头特别给我安排了这个位置。
干什么了。我想,不就是个培训班老师吗?
“林希,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林希,你知道这儿应该怎么用吗?”
“林希,你上来写我刚才说的那个单词。”
我从上课开始到现在,大脑就没休息过。我连小差都不敢打。
“林希,你来读一遍这几个音节。”
我顺着他指的一个一个的读,读完之后,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他也夸奖了我,但随后的还有一个但是,读是会读,但发音没有一个标准。
他说完,班上哄然大笑。我那时真想打个地洞钻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顾小川就催我赶快回去,顺便买点大蒜和葱。我就马不停蹄的往菜市场赶去。
我提着东西往回走,路灯照着我,影子调皮的围绕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不安,我环视了周围,什么都没有,我越走越紧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加快了脚步,打开门,我怔住了。
我看到了一张我熟悉的面孔。
惊慌,兴奋交织在一起,我拼命的往外跑。
我渴望和他相遇,我无数次的幻想过,我会在怎样的情况下相遇的情景。
我不知道是明恋还是暗恋的4年的人。
陆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