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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狗命抵人命

李浩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16岁就辍学在家的他每天无所事事,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钱去网吧玩。现在快在家里憋疯的他终于有机会去工作了。

那是李浩的姑妈给他找的人生第一份工作,去县城皮革厂上班,缺点是离家太远,只能每天住在那里。李浩依然兴奋的答应了,因为每天憋在家里太难受了,更何况他早就想去打工挣钱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去更待何时?

于是满怀振奋的李浩背着行囊来到了县城南的皮革厂,虽然每天工作辛苦了一点,但是他觉得过得很踏实,尤其是每月领工资的时候,那种高兴更是无以言表,当然老板也很喜欢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有次老板去狗市买了两条狗回来,就是平常老家的笨狗,一公一母,那只母的还怀孕了,估计差不了俩月就生狗宝宝了,李浩高兴了,他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给这两条狗喂食,因为老板答应他,等母狗下了小狗会送他一只。李浩甚至还分别给它们起了名字,母狗叫大黄,公狗叫大黑。

这天中午李浩正拿着馒头喂笼子里的两条狗,突然看见两个工人急匆匆的向厂子外面走去,嘴里还说着:走,快看看去,听说出车祸了。

李浩好奇的跟着他们出去了,车祸地点就在工厂的马路对过,两个摩托车相撞了,其中一个摩托驾驶员的一点事儿没有,另一个就比较惨了,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一动也不动。

那个完好无损只是摔了一身土的驾驶员一看这场面吓坏了,竟然跑了。要说还是李浩的老板真是个好人,他这时买东西经过这里,看到地上躺着个满脸鲜血的人,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开围观的众人,蹲下去把那人的头部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还急切对周围的人说:他这可能是脑出血了,不能平躺在地上,你们谁去捡几块砖头垫在他的头下。

世态炎凉,没人动,都怕负责任,要是这人死了,和我们沾上责任怎么办?

李浩的两个工友虽然碍于老板的面子但是也不想去,于是掇窜李浩,“嗨,李浩你看这人流了满地的血,都快死了,你快去搬几块砖救救人家”。

单纯的李浩哪里会想那么多,便“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去搬了四块砖和老板一起垫到了受伤人的头部下面。

一会儿120来了,拉走了伤者,众人一看没热闹了,便作鸟兽散的离开了,等他和老板往回走的时候,李浩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伤者依然躺在地上,头部还枕着他搬的四块砖头,刚想伸手拽老板告诉他一下,可一眨眼却发现只有一大滩血迹和四块砖头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真是奇怪,难道刚才看花眼了?加上当时的太阳确实很烈,晒的人头晕晕的,李浩也没多想就和老板回到了工厂。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浩听到工友们都在议论纷纷讨论,听说了吗?今天马路对面被撞伤的那人死了,刚到医院就不行了,估计是摔得脑出血。

“是啊,死的那人是我们村的,你说这就是人的命啊,另一个骑摩托的屁事没有,这个就摔死了,老婆孩子在家里哭的昏天暗地,让人看见就心酸啊……”

李浩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觉得很可惜,但是又能改变什么呢?这时一个工友吓唬他:李浩啊,听说你今天还为人家搬了四块砖,小心他晚上找你来啊!

李浩神色慌张的说:我搬砖是为了救他啊,他怎么可能来找我啊,你,你别胡说。

虽然嘴上否定着,但李浩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那人满脸是血躺在砖上的场景。

这时院子里传来老板的喊声:老张,你怎么把大门打开了不关,两条狗都跑出去了,李浩你跟我快去把狗叫回来,别跑丢了。

李浩放下碗筷就去和老板追那两条狗,等和老板出了厂区外,却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在公路的霓虹灯光下,两条狗正在争先恐后的舔食白天地上的鲜血痕迹,老板和李浩赶紧把两条狗赶回了厂子里。

在刚要进厂子的时候,李浩回头看了一眼,他惊恐的看见在朦胧的霓虹灯下,那个死人竟然还满脸鲜血枕着四块砖平静的躺在地上。

“哇”李浩吓得大叫一声,面色苍白满脸惊慌的拽着老板,老,老板,你看后面那人怎么还躺在那?

老板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便训斥李浩:吓我一跳,瞎咋呼什么,哪有什么人,疑神疑鬼的。

说完走进了厂子里,李浩不敢多待,也赶紧走了进去,但他不敢在回头望一眼了,他怕自己的精神会崩溃。

整个晚上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个满脸鲜血的男人,幸亏李浩住的是多人宿舍,要是单人宿舍李浩说什么也不肯待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为什么半夜正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李浩突然感到一阵肚子痛,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叫上铺的老田,老田,老田,陪我去趟厕所好吗?我好害怕。

老田睡梦中被吵醒,很不高兴:厂子的灯成宿开着你怕什么怕!别吵我,我还要睡觉。说完,一转身又睡了起来。

李浩真的很怕,但是实在憋不住了,一狠心!跑着去了厕所,在奔跑途中,李浩一直眼睛往下低着看,更不敢看四周,他怕看到那张血流满面的脸。

终于到了厕所,李浩蹲了下去,他死死的盯着厕所门口,害怕那个东西突然出现在门口,这时门口附近传来了两只狗疯狂的叫声,叫声特别的激烈,还有爪子挠地的声音,李浩急忙擦了擦,提起裤子出去了,看到大黑和大黄冲着厕所东边那间屋子的门口狂吠,刚好厂子里的灯光打不到那里,那里一片黑暗。

看到两只狗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冲着阴暗处狂叫,李浩也没多看,赶紧跑回了宿舍,用被子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

由于天亮了都没睡着,第二天李浩请了假在宿舍里睡觉,大概睡到9点了,又听到厂子外一片嚷嚷,大黄让车撞死了,快出去看看。

李浩睡得朦朦胧胧也听到了,于是起身跑出去看,去发现大黄在马路对过被一辆车拦腰压过,刚好就在昨天死者那个位置。

众人用一块大塑料布把大黄抬了回来,这时大黄肠子肝脏都流了出来,还有一团一团被包着的东西,但是还没死去,在地上呻吟着。

大黄还差半月就生宝宝了,大团东西里面应该就是狗宝宝吧,李浩的心一颤。

这时老板拎着一个大棍子过来,说要打死大黄,看它这样慢慢死去太受罪了,众人都没意见,老板举起棍子狠狠砸在了大黄头上,第一棍下去的时候,大黄猛的一抽搐,抬头看着李浩,那眼神李浩到现在还记得,然后老板又狠狠砸了几棍,大黄终于断气了,看着大黄渐渐无神的眼睛,李浩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把大黄埋了以后,老板又买了铁链把大黑锁了起来,说不能让大黑也这样乱跑了,要是也被撞死了太揪心了。

今天的活比较多,干到晚上还没做完,只好加班了,李浩拿着盆子出来接水,这时锁在厕所门口的大黑疯狂冲着他叫了起来,拼命的想挣开铁链扑过来,李浩看到灯光的反射下大黑的眼睛冒着绿光,好像要拼命扑过来嗜咬自己,可仔细一看并不是冲着自己大叫啊,好像在冲着自己背后,李浩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心惊胆战的急忙扭头,可身后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李浩不敢多呆了,端起盆子跑进了厂房。

从此以后大黑就变了,白天李浩去喂它的时候,它总是摇着尾巴欢喜的吃完,可到了晚上,只要一看到李浩就疯狂的大叫,无论是他开门或者出来接水。工友甚至跟他开玩笑说,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跟着你吧,每次大黑见了你都叫的那么吓人。

李浩面色苍白,他知道这都是真的,这种感觉没法形容,晚上睡觉李浩虽然用被子捂着头,在工友的呼噜声中,他依然能感觉有个东西在旁边注视自己,所以无论身体多难受,李浩都不敢翻一下身。

事情已经过去四天了,大黄也死了三天了,这天早上老板对李浩说,你牵着大黑出去溜溜吧,我感觉大黑这几天是不是被拴着憋坏了,叫的怎么那么渗人,记住拉好它,别被车撞了。

李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告诉他,你被脏东西盯上了,恐怕只能换来一顿训斥,于是李浩老老实实去解大黑的链子,谁知刚解开,还没拿紧手中的链子,大黑发疯似得挣了开来,冲了出去,李浩赶紧跑出去追大黑,跑到大门口看到了让他难忘的一幕,大黑刚跑到了马路对过那个死人的地方,一辆红色的汽车就从北边快速开了过来,大黑闪躲不及,被撞飞了好几米远。

李浩急得大叫,“大黑,大黑”。大黑挣扎着起来了,身子一晃一晃跑了回来,盯着李浩哀嚎了几声,便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冒着鲜血……

李浩辞职了,他不想在这地方干下去了,他把原因告诉了老板,老板还笑话他年纪小想太多了,不过却欢迎他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欢迎他。

李浩也不想告诉他是大黄和大黑帮自己和他抵了命,第一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第二说出来徒增笑料罢了。

李浩就这样一人背着行囊走了,就好像当初自己一人孤零零来时一样,李浩回头最后看了厂子一眼,仿佛看到了大黑和大黄兴高采烈摇着尾巴,兴奋的冲自己扑过来,李浩高兴的蹲下身子,像往常一样等它们扑过来,然后抱住它们,亲昵的揉它们的头。

一眨眼,大黄和大黑不见了,眼前只有空落落的院子,李浩失落的站起身向马路对过看去,在温暖的晨曦照耀下,一个美丽的女人推着婴儿车一边高兴的逗婴儿,一边推着小车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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