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出乎刘清月的意料,除了脸色难看点,看起来十分镇定。
看刘清月急匆匆的扑过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下一刻,他又板起脸来:“不孝女!这下你满意了吧!”
刘清月见他没事,松了口气,“哎呀,老爹,什么嘛,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来我扶您进去歇着,这人太可气了,我一定要去报官!”
“不行!”老头子立马否决,低声道:“不要去报官,此人太可怕,不可交恶……”
梦兰舟随后走下来,老头子面前,他倒是规规矩矩的站有站相,一副高贵优雅的琴师模样。这时候也点了点头,“老爷所言甚是,小姐切莫冲动。”
刘清月跺了跺脚,狠狠的说:“竟敢伤我老爹!别让我再逮着他!”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刘宅。老头子让下人去拆了门口的擂台,便说累了,刘清月搀扶着他回房歇着去。
出了老爷子的房门,刘清月仍然脸色冷冷的。
梦兰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小月别气别气,这事儿就让他过去吧,你别气坏了身子。”
梦兰舟这种和稀泥的态度,是她最是看不惯的,没有一点大男人的阳刚气,哼!被抹脖子的又不是他老爹,他当然咽得下这口气!
“刀都架到了我老爹的脖子上,我咽不下这口气!”
“奇怪了,你家得罪过什么人吗?”
“不清楚,我现在毫无头绪。”到了房门,刘清月率先进门,转身一堵,把梦兰舟拦在了门外。十分烦躁的说:“行行,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了,让我静一静吧!”
“好吧,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
“哐”的一声,门关上了。她的声音在屋里闷闷的传出来:“随便你,我现在还不饿,先练会儿琴。”
说着,铮铮琴音响了起来。
“那好吧,我先走了。”
梦兰舟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转身走了。
琴音响了片刻,屋中又是一片情形,刘清月虽然脸色冷,但全然没有刚才那副烦躁的样子了,而她的哑巴奴婢怜儿,也没有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模样,正坐在琴台面前,双手灵活拨弄,那铮铮琴音正是从她指尖传出。
明明是“哑巴”的她,竟然开口说话了,“小姐,他走远了。”
那个他,指的是梦兰舟。
刘清月点了点头:“好,你替我守在这里,我去探探那黑衣少年,他刚才的定是受人指使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幕后捣鬼!”
“大人之前不是说,不要轻举妄动吗?”怜儿皱眉:“而且,小姐你刚刚恢复没多久,不宜操劳,如果要去,就让我去吧!”
“不行,你之前才受了伤,不能去。”看怜儿实在不让,她缓了缓脸色,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家小姐又不是去打打杀杀,只是跟踪去看一看是谁而已。”
“可是,据您所说的,那黑衣少年是个十分厉害的剑客,恐怕……”
“没事,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搞不清楚是谁针对我家,我这心里不安。”
怜儿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奴婢上次受了伤,也不会让小姐去犯险……”
谈话间,刘清月已经换了身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头发一挽,用布裹住,拿出人皮面具仔细戴上,一眼看去俨然是个黑不溜秋的普通农妇形象。
怜儿虽然忧心忡忡,但也没有再出言阻止,只道:“小姐若是被发现了,便往城里来,如今姐妹们都到京都了。”
两人谈话间,谁也没有发现,屋檐上黑影一闪正要飞走,可迎面也飞来一个黑衣人,两个悄无声息的鬼影子差点撞在一起!
两人都是高手,电光火石之间,身子强行一扭让了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两人互相打量一眼,谁也认不出谁,同时扭头往两头飞走了!
“好,知道了。”刘清月掀开被子,打开床板,跳了下去!
没错,她就是影月的头领,情报组织兼杀手组织“影月”的老大。影月是柔兰针对南姜的一柄暗刃,准备着随时给南姜致命一击!平时使用的是单向传递的方法,上头有吩咐自会联系,否则她也联系不到上头的人。
沉寂了两年,居然有人在她头上动土!
是可忍孰不可忍!
据怜儿所说,这两年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五成,可以说完全不虚!
刘清月按捺下繁杂的心思,想了一想,刚才那黑衣少年三句话里有两句话往人群瞟一眼,显然人群里有他的同伙,或者说,幕后老大!
既然他的老大还在京城,肯定走不远,再加上那少年夺得魁首的时候,就粘上了影月的独门追魂香,一里三日之内,别想摆脱她的追踪。
原本只是觉得此人气质不一般,想查一查他的来历,不料现在派上了用场!
人群中,一个黑不溜秋的妇人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路。
城外,刘清月口中的“幕后老大”一袭寻常黑衣,刚才闯擂台的黑衣少年抱着剑站在他身后,十分不情愿的说:“下次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剑客的尊严不容任何侮辱!”
“剑客的尊严?哦,你的尊严就是抱着你的沉渊剑哭得天昏地暗?”
“你……!”少年仿佛被蛰了一般,险些炸毛!可张了张嘴又不晓得怎么跟他诡辩,只得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另一个黑衣人摇头暗叹,剑影跟爷在一块,总是免不了要拌嘴。
“爷,眼下正是非常时期,要是被陛下察觉到蛛丝马迹,我们可就……”
老大摆了摆手,淡淡的说:“此事不必担心,查不到我们头上。”
这时,又有一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身后,“爷,剑影出南城之后,属下等发现有一个人跟着找过来了!”
“哦?”老大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芒。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果然不出爷所预料,前些日子故意放走那女杀手帮我们钓出了一条鱼!爷,我们要不要派人……”那人点到为止,毕竟是非常时期,在场的人都懂得:要不要杀了来跟踪的人?
“不用……”幕后老大摇了摇头,忽的笑了:“剑影,你带着她在京都绕圈子,看他能追你到几时。若是甩不掉,就引到那里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再钓一条大鱼。今夜,越乱越好。”
剑影站得笔直:“剑客的尊严不容退缩!”
老大侧身看着他,“哦?不去?那么,明日凌晨,京城大街小巷都会知道你抱着沉渊哭得天昏地暗的事情。”
书影又是无奈的摇头,这两人常把这事儿挂在嘴边,都念叨两年了,偏偏每次有效,让他都有点好奇剑影的过去了!一想到冰冷沉肃的剑影抱着沉渊哭的场景,真是……
剑影冷着脸,十分不情愿的撇嘴,抱着他从不离手的剑转身离去。执行命令去了。
书影顿了顿,道:“爷,刘家似乎还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势力,属下没有与他交手,看不透他的来路。”
老大点了点头:“与柔兰奸细有关的不明势力么?书影,你亲自去查。”
“是。”书影想了想,又说:“爷,还有,那刘家大小姐似乎不太寻常!”
斜阳西下,夜幕即将来临。
幕后老大定定的望着护城河里倒映的斜阳,似乎在神游天外,漫不经心的问:“有何不寻常之处?”
“可惜属下赶去的时候撞上另一个黑衣人,没来得及听清,爷,以防计划生变,是否派人看着她?”
老大略一沉默,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半块面具,不冷不淡的说:“算了,不用理会她,是大鱼总会上钩的,人手有余就派去办那事。”
那事……
提起那事,流水顿时不敢多嘴了,连忙应是,随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