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来···”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满面胡渣,眼神中路出丝丝的迷茫,身子四周全部是雾气,淹埋一切,忽然一道如同呢喃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响彻,随之一侧的雾气仿佛路出了一个缺口,逐渐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是一艘小船,古朴、上面刻画着各种古老的图案,显得历经沧桑,穿上有位船家,身子完全淹埋在所穿着蓑衣中,头戴一个草帽,双眼仿佛隐藏在黑暗之中,偶尔路出丝丝的猩红。
“上船吧···”船家的缓缓道,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白色衬衫的男子缓缓动了起来,不过身子微微显得有些僵硬,慢慢踏入船上。
“前世莫回首,往世再回头。通往阴曹路,唯有引渡人···”船家撑着船,发出“桠枝”的声音,口中呢喃有词,如同一道道古老的咒语。
“哗哗··”船体不稳,剧烈的波动,整个船身在波浪中前行,显得无比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大浪吞噬一般。
“嘭··”
船体前倾,那白衣衬衫男子忽然撞向船底,身子侧翻,随之缓缓起身,眼神慢慢从浑浊变得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衬衫男子自语道,目光环视四周,身处一条小木船之上,四处波涛汹涌,仿佛处于无数水流漩涡之中,让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
额头处流出细密的汗渍,瞳孔紧缩“怎么可能?”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质疑“我怎么会在海上?”忽然仿佛感觉到什么,猛地向身后转身,船家双手撑船,在海浪中无所畏惧,仿佛是注意到白衣衬衫男子的目光,忽然抬头,一双猩红的双眼仿佛弑人一般。
男子猛地倒退几步,瘫坐在船上,双眼中充满着惊惧,语气微微颤抖“你是··什么人?”
船家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男子的问题一般,双手齐动,摇晃着船桨。
“我的··腿?”男子忽然盯着自己的下半身,双目张大,在他的下半身,自大腿根部,一片透明,甚至感受不到腿部的存在。
男子恍惚,脑海中记忆在不断的回荡。
“中天,中天··,你要醒醒啊,醒醒啊”
“医生一定要救活他,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朦胧之中,男子满身血迹,费力的抬起眼皮,双眼迷茫,目光看到门前左侧悬挂着的牌子——急救室!
斑驳的记忆让他的神情越发的恍惚“我应该是在急救室的,难道···?”
“我死了?”白衣衬衫男子失神,愣愣的坐在船底,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清晰。
“滴滴滴滴··”疾驰的轿车不断的按着喇叭,由于速度过快,车主也是急忙的踩着刹车,一脸惊吓,满是汗渍。
路口处,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孩,胡乱张望着,脚步不稳,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向马路对岸走去。
“我不后悔···我本来就是老师,可是我那刚满岁的孩子和我那妻子又怎么是好?”
白衣衬衫男子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的孩子,我始终没有做到做父亲的责任,她们又该如何?”
······
大海波涛,仿佛连天际都是一片阴暗,冥河这是阴曹地狱中最为著名的一条河流,分割着凡间与阴曹的界限,不通过这冥河,永远无法达到阴曹地府。
冥河的边线,无数身着黑衣、白衣的男子在礁石上坐着,看着冥河中不断涌入的小船,便走上前去,带走船上出现的男子。
“放开我,我乃是不朽之皇,掌管百万铁骑,亿万百姓·····”
“叫冥王来见我,我乃是龙象山妖王之子,还不将我送入阳间,他日我龙象山定要踏平阴曹····”
在一个礁石上一名身着黑衣长袍的男子微微摇头,虽然大多数的魂魄听从这些黑白无常的话,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刺头”,在凡世间的身份未曾反应过来,以为阴曹还是如同凡尘一般。
在冥河的周围也是零散的分布一些牛头马面,身材壮实、手持一道鞭子,看到那些地方传出桀骜的声音,便向那里走去,手中的长鞭狠狠抽打。
“啊啊···”几个刺头的鬼魂哀嚎,在牛头马面的皮鞭下叫软,不敢再称凶。
“你们凡间的身份在我阴曹什么都不是,就算你是一代皇帝,绝世妖王,哪怕度过三灾六难,逃脱五行,修成上仙,到了我阴曹,也得给我乖乖听话”
牛头马面训斥,对这些刺头丝毫不手软,下手极狠。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坐在一个礁石上的黑衣男子微微叹息,阴曹中没有时间,类似于他们这种鬼官拥有着极为漫长的生命,比之一般的绝世妖王活的都要悠久。
“难道要等数万年后,我成为真正的黑白无常,才可以专注修鬼?”黑衣男子的脸颊比之一旁的黑衣男子和白衣男子显得稚嫩的多。
摇头叹息,黑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愁容,他自小无名,还是到了阴曹被老一辈的鬼官取名为张三。
旁边的鬼官告诉他,他还是婴儿时被引渡人送到阴曹,未曾为恶,并且与阴曹有缘,所以经历了万年之久,终于在千年之前成为了一个小鬼官,若是按照时间发展下去,恐怕还需要数万年才可以成为无常,接受阴曹无数人向往了阎罗殿的栽培。
阎罗殿,聚集着无数鬼官,各种天才都在其中,其中的佼佼者将被阎罗收为徒弟,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内,争夺阎罗之位,成为整个阴曹的主人,万鬼敬仰。当然这一切对于张三而言,几乎遥不可及。
“哗···嘭”一大波黑色的小船来到礁石旁,大量的灵魂在鬼官的引领下,离开此处。
“这群引渡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一天到头神神秘秘的,活人还是死人?”张三暗暗道,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这些引渡人对于他们鬼官而言,颇为神秘。
由于好奇,其中不乏刻意找这些引渡人麻烦的鬼官,不过皆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招惹的这些引渡人,就算是鬼官也斗不过他,反倒吃了不少亏,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再敢招惹这些引渡人。
“下船”引渡人开口,隐藏在草帽中猩红的双眼忽然闪了闪。
船上,白衣男子双手抱头,眼中泪水不止,充满着懊恼之色。
张三皱眉,看了一眼船上不为所动的白衣男子,随意张望,打算呼唤牛头马面,白衣男子起身,失魂落魄,魂魄飘荡,走出了小船。
引渡人转身,向着冥河对面划去,身体留下残影,船只晃荡,瞬息之间,便消失在冥河波浪翻滚中。
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张三神情不悦,右手一挥,一道黑漆漆的铁索,泛着幽光,露出冰寒的意味,缓缓缠住白衣男子的双手,拉扯着铁链,朝着阴曹深处走去。
“善恶簿”张三叱喝,一夜纸张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距离他额头半寸左右的地方出现,缓缓落入他的手中,随之光华消失,仿佛变作普通的凡纸。
“方中天,男,生于一九八六年,猝于二零一八年,死时三十有二。
二零零九年,路见不平,因就一位女性而身受重伤,在医院内抢救数天,最终经过了半年的修养,才慢慢恢复···
其家境优越,父母经商,拥有不菲的资产,但是却没有任何纵跨的行为,追求着自己的梦想。
善恶簿,记录了一个人在生到死之间,所做过的任何事情,化作因果,在这张纸上显现。
上面时而闪现文字,时而变作一道道画面,显现出方中天这一生的事情。
二零一八年,于马路旁看见一位小男孩,为了救人而奋不顾身,最终不幸身亡。男孩因此得救轻伤。”
张三原本紧缩的双眉逐渐舒缓了下来,严肃的表情也有所缓和,左手上抬,手中纸张自动漂浮,随之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右手不着痕迹的挥了挥,随之在方中天手中紧缩着的铁链瞬间消失不见。
“你是个好人”张三道,语气微微的唏嘘,眼中带着一丝深邃。
善恶簿不会说谎,一切不为人所知的事情被记录,逃脱不了善恶簿的记载,他见过不少的人,即便是在死了之后都是被世人所崇敬之人,不过翻开他们的善恶簿,也是一片不为人所知的黑暗,很少有真正的好人,不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之人。
“我看过你的百世,第四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皇,造下了极大的杀戮,其他几世善人,福泽一方,若是你再三次为善,就有机会成就天人道,去做神仙”张三眼中也露出一丝向往,天人道可是那些传说中百世不遇的大好人,或者者天生与上界有缘之人方可以去,至于张三,从未带人入过天人道,可想而知其中的稀少。
方中天脸上露出凄色,并未听到做神仙二字而欣喜,跪在张三脚下,哀求道“我只想知道我的妻子和我那不满岁的孩儿将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