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深褐色打湿了眉宇,
峡谷里变腾出一抹幽绿。
那是男人们的苟且,亦是男人们的恐惧。——《晨曦》
清晨,窗外的鸟语花香牵引来了一缕缕耀眼的光芒,透过茂密的枣树树梢,倾洒在脸上,直刺的我双目生疼。翻了个身,我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可是由于宿醉的缘故,我的脑袋仍旧疼得厉害,嗓子也干的几乎快要裂开,难受极了。轻揉着脖子,我转过身,愕然地看到一杯热茶被放在一座崭新的茶几上,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
端起茶杯的一瞬间,昨晚的记忆便汹涌的扑入脑海。苍白着一张脸孔,我有气无力的半躺在沙发上,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茶水蒸腾出的雾气之中,久久的出神,一言不发。
其实每次事后自己都挺后悔的,去道歉?哪有那么简单!即使是错了,也不应该低三下气的道歉啊,毕竟,如果这么做了,我的面子往哪放?
猛然之间,我抬起头,看到老头已经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当晨光映的他脑壳发亮,我才第一次发觉他的身材是如此的佝偻,如此的骨瘦嶙峋。
那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感动还是怜悯。只是单纯的想着应该做些什么,张了张口,我的嗓子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来,努力了几次,我又放弃了。
看着那色香味具不全的菜色,出奇的,我竟然食欲大增。情不自禁的,我伸出手,想捏一粒花生米解解馋。
老头放下手中的茶瓶,挥臂拍掉了我那跃跃欲试的手抓,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快去洗漱,然后吃完饭后立马给我滚蛋!”我笑了笑,满不在乎。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顶撞他,说几句混账话。不过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肺腑之言了啦,低下头,我一声不吭的乖乖去洗漱了。
我所就读的学校号称拥有近百年的历史,即使放眼整个中国,能有如此‘年份’的高中也是凤毛麟角的。现在回头想想,觉得自己能考进来,大概是由于中考时视力还算正常的的缘故吧。不过渣滓到哪儿都是渣滓,在中国是豆腐渣,跑到美国便是面包渣。
坐在教学楼对面的长椅里我自嘲的笑着,初秋的风略微有些凉意,吹落了手中的烟蒂,招引过来一条肥嘟嘟的小黄狗,它欢快的跑过来,用力嗅了嗅那干巴巴的烟蒂,待它发觉这并不是什么残羹冷炙后,小狗便又委屈的呜咽了两声,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摇尾乞怜。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它拙劣的演技,而后,忽然想起口袋里还放着半块巧克力,便友好的递过去,剥给它吃。小黄狗照例嗅了嗅巧克力的味道,似乎是觉得这东西的确能吃。它兴奋的叫了两声,吧唧吧唧的享用起来。我瞧着它那憨态可掬的滑稽摸样,倒更像是一头永远也喂不饱饭的小肥猪。
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吃狗肉的情形。那还是在一个叫作试量的小镇。这个小镇上的居民很为别地儿的人所不耻,因为这儿有很多的狗肉贩子,他们贩卖自己养的狗肉也就算了,可为了谋利,在无数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该镇的男女老幼纷纷争先恐后地潜入邻近的村镇,或用渔网,或用农药,大量的将别地儿的狗都给巧取豪夺了过去。
初中那会儿,我有个名叫金硕的校友,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一行的。“追根溯源,还能扯出大清朝那会儿子的趣事儿那。”坐在摩托车的后座里,金硕侃侃而谈,眉飞色舞,毫不因这行当背地里的龌龊苟且而有什么忌讳。
“你确定那东西很好吃?”我驾驶着摩托,心里惴惴不安。
“放心吧,没问题。包你吃了上顿想下顿。”金硕的嘴角噙着坏笑,笑声中透露着一个小坏蛋内心里的肆无忌惮。
我依稀记得那是个雨后的黄昏,天气格外凉爽。一位大妈牵着自家的爱犬走在马路上遛弯儿,金硕见猎心喜,就催促着我靠过去。当摩托风驰电掣般的从老太太身边呼啸而过,金硕便动作流畅的甩出了那一根套马杆似的装备,紧接着,勒杆儿,收绳儿,压杆上挑。。。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加油门!”得手之后,金硕大喝道。
我面沉如水,双臂微微一用力,便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晚霞照耀下的公路上,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大妈独自在寒风中凌乱。。。
“造孽啊,俩龟儿子抢喽俺家滴狗仔啦!”“哎呀,这可不得了啦,救命啊。”
我摸了摸黄色小狗肥硕的大脑袋,意味莫名的笑了笑。“嗯~还行啊,在养几日,就勉强可以充当下酒菜了。”
正乱七八糟的思付着,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忽然一道身影闪现,我的整个世界便就又重新找到了焦点。
“谢谢你照顾‘霹雳’。”还是那熟悉的轻柔声,就好似一曲百听不厌的经典旋律。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恍惚的以为自己还沉溺在昨天枫林的记忆里。有些惊诧,我抬起头,瞪大了双眼。
她还是老样子,天真烂漫,清纯无邪。真是令人羡慕。当她感恩的望了过来,我便仿佛受到召唤似的举目迎了上去,便就此得以触碰到她那纯净的犹如照映在贝加尔湖畔里湛蓝色的天空一般的水眸。这一刻,时空仿若冻结了般的,冥冥之中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伟力驱使着我们两个彼此久久的凝视对方。
她就那么亭亭玉立的站到我的左手旁,站到我牵肠挂肚的梦里。她是怎样的一种沁人心脾呢?以至于就连阳光也爱怜的****着她那一对儿粉雕玉琢般的的俏丽娇耳。。。金色的阳光涂亮了珂珂灵动的双耳,仿若两牙儿暖色的柠檬片,直瞧得人食指大动,在心里奏起了罗曼蒂克的粉红色乐章。
她抱起那只分量不轻的小家伙,宠溺般的搂在怀里。
“你也特别喜欢小狗吗?”她腼腆的低着头,微微有些局促。
我喜欢。。。喜欢着小狗的你。。。
这句话抑郁在胸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我赶忙用几声剧烈的咳漱掩饰了过去。珂珂蹙起秀眉,不悦地问道:“感冒了吗?昨晚你和龚箭到底在酒吧里干什么了?我听柳柳讲,你们好像在跟别人打架哦。”
“柳柳是谁?”
“我的朋友啊,昨晚她也在那家酒吧里。”
“男的女的?”
“女的。”
呼~我松了一口气。“对啊,就是打架去了。怎么,你想批评我啊?”
盯着我那玩味的眼眸,珂珂突然不知所措起来,原本深思熟虑的长篇大论也被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讲不出,忙低下了头去,盯住脚尖。瞧见她的窘态,我笑出声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与满足。
突然,她抬起绯红色的脸蛋,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本以为她会大发脾气,不料,珂珂却忽然转过身,匆忙的逃开了。像丛林中受到惊吓的小精灵似的。
默默地等待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我眯起眼睛,心中涌出了莫名的惆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