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议。”
我幽幽的吐了口烟圈,似笑非笑的盯着龚箭,道。
“什么?”
站在河畔,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挠挠鼻尖问道。
“真不敢相信,你变态到了那种地步。”
“你到底在讲些个什么鬼东西?”他有些生气了,喝道。
“e-mail啊,整整一年的情书啊,都是你写的吧?真是荒谬,和柳柳一直书信来往的那个‘杨俊’竟然是你小子!”我耸耸肩,面露嘲讽之色。
闻言,龚箭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角。喝道:“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
我抖抖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没来由的,我又问道:“然后呢?”
“什么?”
“发现杨俊贩毒之后?嗯?”
瞄了眼,遥远的天际,龚箭微笑道:“嘿嘿,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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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忙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扬起拳头就要收拾他。他瘦弱极了,简直称得上是不堪一击,要知道大多数小毒贩自己也在吸毒,所以都是弱不经风的痨病鬼,一旦我只一拳招呼过去,他的门牙铁定要提前下岗了。”龚箭喷了口烟圈,信誓旦旦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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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
龚箭拉起了那人,只是对方的瞳孔,那一刻,他辨认出了对方的模样,脱口而出道。接着,他又将小贩拉倒了光线稍微明亮些的地方,看清了杨俊那张病怏怏的容貌。
而杨俊则显得惊恐万分,他瞥见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柳柳,那一刻,他竭力的扭曲着自己的五官,声嘶力竭的尖叫道:“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让我继续去工作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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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毒了,从踏入美国的第二个星期天开始。”
龚箭再次喷了口烟圈,满脸享受的笑道:“吸毒而已,虽然意外可尚无不可接受的程度。毕竟,在那边儿,吸食毒品可是富人阶层的一种时尚啊,每年都有数十万美国人民追逐着可卡因,大麻什么的,简直称得上是趋之若鹜。”说到这儿,龚箭顿了顿,逐渐从尼古丁中清醒过来,又道:“可是柳柳她接受不了啊,比杨俊同她分手更让她接受不了。”
闻言,我深思般的揉了揉下巴,问道:“之后呢?怎样?”
“哼?怎样?又能怎样?因为吸食K粉,变脸,他妈的,杨俊拖欠了二十万美刀,二十万啊,玛德,整天被一群黑鬼追着砍啊!”
龚箭忽然扭转过头,脸色狰狞的爆喝道!
我失神的盯着他的眼睛,从中读到的不是愤恨而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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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整个留美岁月最艰辛的时光,柳柳他们三个,到处兼职打零工,柳柳更是拼了命,一口气找了三份工作,从早忙到黑。可是,三个连大学文凭都无法提供的毛头小子又能赚几个钱?杯水车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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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日子,一定糟糕透了吧?”
我同情的问道。
“岂止糟糕?还有生命危险呐!”
龚箭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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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肩膀上纹这些乱七八糟口号的白人,他领着几个黑人找上杨俊。
杨俊唯唯诺诺的对那个白人道:“斯诺阁下,真是对不起,再给我你天时间不行吗?我已经写信寄回家里了,马上就能还债,求你了。”
那个白人扬扬下巴,趾高气昂的,对于杨俊的卑躬屈膝,他显得毫无怜悯之心。
突然,他摆出一拳,击中了杨俊的小腹,痛的后者一头栽倒在地,痛苦的呻吟出声。
斯诺蹲下来,抓起杨俊的碎发,笑道:“小鬼?昨天在巴菲克打工的那个亚洲女孩是你女朋友?”
“咳咳,是,是的~”
杨俊摸了摸嘴角溢出的胃液,艰难的趴在了地面上。
接着,斯诺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华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我的高中同学,中国人。”
杨俊有问必答,毕恭毕敬,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逐步逼近。
闻言,斯诺露出了残忍的微笑,他终于露出了隐藏已久的獠牙,“好极了,帮她一把吧,劝她享用一下最新的货。”话聊到这儿,斯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杨俊终于觉察到大事不妙了,他想起了一些有关美国贫民窟毒贩的惯用伎俩,诱拐女性吸食毒品,待其倾家荡产以后,便逼迫其卖身为娼,用肉体还债!
这一刻,杨俊慌了神,他连忙爬了起来,抓住斯诺的手臂,苦苦哀求。“为什么?斯诺阁下,放过她吧,她什么都不懂的,求你啦!”
“什么都不懂?”斯诺忽然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继而,他狠狠一脚将杨俊踢开,同身旁的黑人兄弟对视一眼,邪笑道:“什么都不懂,那岂不是更妙?华尔街的精英们都特别喜爱那些个传统的亚洲女性。逆来顺受的,多有趣?嗯?哈哈哈。”白人哈哈大笑,随机便引来另外的两三名黑人一阵阴笑。总之,杨俊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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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此处,便嘎然而止了。
因为龚箭的雪茄快抽完了,他转身推着我的轮椅离开了船坞,向远处那一座座醒目的风车走去。
“后来怎样?”
我担忧的问道。
“嗯?后来吗?再后来我杀了人,从此身陷囹圄,被判了三年由七个月。”龚箭自嘲式的撇了撇嘴角,又道:“幸好不似国内高校,常青藤宽容的对待了我这个误入歧途的黄钟小子,因而得以在狱中完成了学业,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闻言,我愕然,”怎么会?嘿!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柳柳?再上一个故事里,他不是遇到了危险吗?然后呢?”
“然后?我不已经说了吗?斯诺霸王硬上弓,恰巧被我撞见了,之后就被我给宰了!”
说着,龚箭的眼神忽然闪现恶毒的神色,那是一股确确实实存在的杀气,只有在背负人命的罪犯身上才会出现的杀气,最赤裸裸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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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并非没有脑子的混蛋,他早准备好逃之夭夭了。第二天,他便带着柳柳去了火车站。
“离开这儿,我就去戒毒,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他问。
柳柳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开一家蛋糕店呐,和宝宝们。。。”
他吻了她,一个深长的,湿漉漉的吻。她也热烈的回应着,因为冥冥之中,她害怕再次失去他。
梦魇成真了,对于他们的行踪,斯诺了若指掌。这对小情侣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