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周,我都照常的起床,吃饭,读书,交作业。。。我没去找过龚箭,龚箭也没有来找过我。栀子姐死了,可天空仍然还是湛蓝色的,夏日的风声里也还能品出花儿开放后的沁人芳香。我没有再逃课,没有再打架。我一刻不停地背诵着仅仅是一知半解的文言文,英文课文。甚至,我不会再幼稚的以为二次大战的转折点就是李云龙攻打PA县城了。其实,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我残忍的挤榨着原本应该是我思考的时间,连睡觉时也要狂吞数枚安眠药才能苟且到天亮。
木子欣昨天告诉我说,他觉得我变得内敛了许多,成绩也一日千里,虽然只是从班级的倒数第一进步到倒数第二。的确,我没以前那么爱贫嘴了。不仅如此,我还常常感到恐惧,感到心有余悸。我的烟瘾不减反增啦,每一节课过后,我都要偷偷摸摸的躲到厕所里,抽上足足三支劣质香烟,直抽的整个男厕都乌烟瘴气的,惹来众怒,我才悻悻然的掐灭烟头,转身离去。
我不明白栀子姐为什么会轻生,我不明白明明约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俩还打赌来着!可为什么?却又半路上,投水自尽了呢?
“嘿,纸条,给你的。”
前排的一个钢牙妹推了推她那丑极了的咖啡色眼镜,回头递给我一叠纸条。噌噌鼻孔,我有气无力的抓过,展开来看,上面的字填写的异常娟秀,不像是龚箭那小子能够写的出的,可偏偏字条的署名就是龚箭两个大字。我久久的盯着那两个字看,忽地心有所感的一般,朝珂珂望了过去,匆忙的,她抿着嘴唇转回了头。
如果真的是龚箭那家伙写来的,我恐怕会毫不留情面的将之付之一炬吧。可它偏偏是珂珂写的。犹豫着,我终究还是读了下去。“这些天都失魂落魄的,发生了什么嘛?”
哼哼,我笑了笑,连牙齿都未曾露出。
“别的人都觉得我最近的状态很好,功课也进步的很快,偏偏你。。。你小子凭什么说我精神不济呢?”
我又请那个钢牙妹将那纸条按原路返回,我一直盯着它,在一只只攥着笔的手之间颠沛流离。最终,果不其然的,传到了珂珂的手心里。她面色紧张的瞟了我一眼,当发现我也正在盯着她时,珂珂便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不久,新的纸张又一次不辞辛苦的被传到我的书桌上边,这一次,话匣子便打得开的多啦。
“你可千万别误会啊,这些话是龚箭说的,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的。嗯。。。他不好意思见你,是了,就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一边给我发消息,一边让我代笔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啊,能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你也说不定啊,不是吗?”
龚箭那个混蛋可从来不会学着我说‘不是吗’,我撇了撇嘴,心中温暖,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多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浪子回头,幡然醒悟了吧。你应该替我高兴,而不是杞人忧天,惴惴不安。”
我将纸条再次传出,不过,这次却没那么一帆风顺了。半道上,课检的老师突然杀出,吓了帮忙传纸条的那人一个激灵。当场就原形毕露啦。
我不由得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因为我记得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叫什么名字我倒是想不起来啊,不过,他是全县都小有名气的黑脸包公,专克我们这些个混混学生。果不其然,他揉攒着那一叠字条,凶神恶煞的叫道:“谁写的,站出来!”
珂珂吓得脸色苍白,她转过脸来,六神无主的望着我,还担惊受怕的咬起嘴唇。我向她耸耸肩,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道:“是我。”
“哼,又是你,我记得你这个小子,教务处的常客嘛,好啊,屡教不改的东西,另一个人呢?没胆量站出来吗?”这位课检老师目光阴霾的盯着我,恨铁不成钢的叫喊道。
闻言,我心头一紧,不由得暗叫糟糕。
“报告,是我一个人传着玩儿的,就我一个人的。“
“哼,小子,你觉得我很蠢是吧,这点儿小伎俩我年轻那会儿都玩烂啦。快点站出来!另一个!”
珂珂吓的浑身一颤,委屈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啦,缓缓地,她站了起来。不过,忽然之间,在珂珂还未完全站直身体的时候,那个叫做虢语斐的小子竟然先她一步,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把背挺得笔直!
“虢语斐吧?哼,亏你的班主任还经常夸你来着,原来也不过如此!”课检老师不屑的撇撇嘴,瞟了虢语斐一眼,顿了顿,他又道:“都给我滚出来,到教务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