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没有人真正喝醉酒,只是借着酒精的余威,吼出心底的脆弱罢了。“龚箭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炫耀吗?向柳柳证明你的优秀?让她曾经没有选择你而感到后悔吗?那你他妈得可真够卑鄙的。”我说,面无表情。
龚箭冷笑,“哦?你都查到什么了?郭警官?少他妈的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抬眸凝视着神情略显狰狞的龚箭,开口道:“离开这儿吧,兄弟,以前的事怎么说呢?往事随风,飘散如烟,都过去了。所以,你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了,回美国去吧,和你妻子一起,那里才是你的家,别再浑下去了。”
闻言,龚箭显得很气愤,他忍不住嘴角的颤抖,咬牙切齿的吼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难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所理解的那个答案对他而言太残酷了,可事实就是这样,别好奇想去捅破它,否则你一定被伤的体无完肤。是啊,我怎么说?就告诉他,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奢望的女孩吗?既然是奢望,那么思念和遗憾自然挥之不去。你永远有一个得不到的她,无论是由于青春,工作,毕业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你们错过了,然后彼此又有了新的生活。不甘心又怎样呢?难不成还要自私的卷土重来,再一次打破她生活的平静吗?既然遗憾注定要成为永恒,为什么还要执念于此耿耿于怀呢?岂不自讨苦吃!
女生到底不比糙老爷们,她们只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巢穴“,而不是惊心动魄的,隔三差五的瞎折腾。毕竟,柳柳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了不是?是的,她已经过了那个为了爱可以恶补数理化,为了爱可以不顾所有人反对,远渡重洋的,心甘情愿的,甘之如饴的同心上人在一起。
那个少女的最好年华已经同他龚箭错过了,永久!
可现在的龚箭再不会静下心来思考,来体会,来爱了!
我们不欢而散,但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干一场。龚箭没有朝杨俊的鼻梁骨上放一拳,杨俊也未曾因为龚箭那些背地里的龌龊而怀恨在心。到也挺好,我想。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
下午的时候,我开车到黄筱筱的宿舍去接她,可左等右等不见她出来,就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直到我在朦胧中听到碰碰的敲击车窗的声响,然后,我坐了起来。”DONKEY!开门啊。“外头,一个身穿白色连衣百褶裙的姑娘焦急的说道。摇下车窗,我看到了那张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脸庞,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么久?”
“女生出趟门当然要精心侍弄一番啦,哪像你们男人,即使胡子不刮,嘴角还挂有米粒,你们也大可找些什么‘真正的男子汉就是这副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样子才对嘛’之类的鬼话。可要是我们敢那样做的话,一定被人笑死。“她就像个喋喋不休的家庭主妇,我想。似乎是注意到我那道热切的眸光,黄筱筱大胆的扬起脸庞,问道:”怎样?人家漂亮吧?“
”呃~我的意思是,那个单词是什么?“
发动汽车,我岔开了话题,向”第四滴眼泪“行驶而去。
”什么单词?“
她嘟起嘴巴问。
我偏过头,看到她长发掩盖下若隐若现的白嫩耳朵,有佩戴着某种晶莹的耳饰哦。”就是那个DONKEY啊,为什么老说我是DONKEY呢?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闻言,黄筱筱忽然偏过头,有点儿坏笑的望着我,道:“怎么?这可是知识点啊,你的小学老师没给你圈出来吗?”
“小学?哇,那会儿就教这种高级词汇了吗?为什么会全无印象呢?大该那时候我一直滋尿活泥巴玩,哪有空背单词。”我笑了笑,讲了个很俗的笑话。
但大俗即大雅!
她到底还是被逗笑了。“对了,你说是同学聚会?”
“是啊,高中那时候的,不过就三个人,嗯。。。”我沉吟良久又补充道:“或许是六个人,毕竟那俩都结过婚了。”
“哼,看吧,就你还是条单身狗,来,给主人叫两声。”
她先是伸手捅了捅我结实的胸口,而后又颇为暧昧的调调下巴。
“别闹,开车呢。”
我摇摇头,没有趁热打铁的打算。女生大多七窍玲珑心,她明显看出了我的意思,便难以掩盖住眼中的失望之色,垂下头去,将窄小的脸孔埋在了胸脯间,一言不发。
轻声笑了笑,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这大概是在安慰,或是弥补心中的愧疚。毕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祭奠我和那人青春中谁也无法回避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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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虢语斐这家伙的脸膛还是黑红色的,再加上不苟言笑,活似某个藏传佛教中的神佛。不过,他的妻子倒是挺养眼,是个乌克兰美女,她还抱着一个混血女儿,大概就是虢语斐的骨肉啦,真好。
“木子欣呢?这可不像他的风格,他通常都很准时的。”我坐在他的对面,故作轻松地问道。虢语斐捅捅鼻梁上的大框眼镜,说道:“今天他可能不会来了。”
“哦,那可真叫人意外。”我随口抱怨了句,又问道:“出什么变故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他的婚姻一塌糊涂,老婆都跟别人跑了,当然不好意思过来了。”虢语斐耸耸肩,露出笑容。我点点头,然后示意他的乌克兰老婆,问道:“你妻子?会讲国语吗?”
虢语斐摇摇头,道:“事实上,我们语言不通,生活中只靠眼神交流。”
“哦~”
我揉揉眉角,然后冲她礼貌的笑了笑,说道:“这才是真爱,不是吗?”
“不,这是生活,但不是爱。”虢语斐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道:“喝点什么吧,警官?”
“我是人民警察,不是警官,同志!”我板着脸讲了个笑话。
虢语斐这时才留意到黄筱筱的存在,他歉然一笑,问道:“嫂子好!”
黄筱筱俏脸微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嫂子呢?”
“呵呵呵,大概是你们很有夫妻相的缘故吧。”虢语斐没有听出其中调侃的意味,但我也没有戳破,大家心照不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