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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匹老马,一个老兵

人类修行以来,世间的强者便如雨后的竹笋,每段时间都有冒出,经过时间的删选,优胜劣淘的过滤。跋头的几个更是会成为修行界的领军人物,带领人类阻挡魔世入侵,功成名就,受着世人膜拜,瞻仰,流传百世。

十八年前,修行者的希望开逐渐幻灭,历史的记本中将他们一一逐渐除名,只因为一个称号的崛起,一个人名声的传播,一个在世间被神话了的人物出现。

和那个人物同一时代的人,年少时有多少被称作奇才,什么十年不遇的,什么百年不遇的,多少人被寄予厚望,他们又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可如今呢,世间没有他们的名字,他们现在却只和三流的人物一样,局限一地,苟全一方。带着和阿猫阿狗一样的称谓,过着与自身实力不相符的生活,他们悲愤,他们痛苦,他们也在忍耐。

十年前,那场旷古烁今的决战之后,关于他的传言流传了很多,他在那场战斗后,据说他手上拿着的剑已经放下了,他的剑就被封存起来,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值他出剑的人,也有人说他在各地追击那些危害苍生的魔头,巨患,更是有人说那场战斗后他就受了极重的伤,境界受到影响,至今没有痊愈,窝缩在某一地。

无论真相如何,他们只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他活着,他们能抬头,会崛起,就是一个天大安慰自己的谎言。十八年前他们不相信,那个人可以举世为敌,和整个修行界抗衡,认为他是必败,必死。

他们从修炼开始就注定是要在最高峰俯视他人,他们那时还很年轻,有狂傲天下,纵横世间的本钱和力量,于是他们不出手,不屑出手,他们都认为那个人只是一只鸟,出头鸟,棒打出头鸟,一只出头鸟的生命总不会很长,也容易失败。

所以他们不会和世上那些普通的修行者一样,联手起来对抗那只短命的出头鸟,这是对他们的一种变相侮辱,这屈辱他们不要。他们是将要站在食物链顶层的王者,顺应天意,顺其自然,千百年来这条路从没有变过。

直到十年前他们才知道雄鹰也是鸟,他不只能展翅高飞,还能翱翔于九天之上,他啄死了一个魔族之王,又将一条祸世黑龙啄成重伤。他们不相信,他们一次次调查真切希望那是一个谣言,一个蒙蔽世人的谎言,希望那场战斗死的是那个人,他们又一次次的失望了。他们也是鹰,却要屈于他之下,飞不出他的天地,达不到他的高度。

人们仰望天空,总是称赞那颗的最闪,最亮的星星,他们都往往忽略周围还有很多用生命燃烧的光点。

现在机会到了,大燕的一场命案,让上个时代最强的盾和这个时代的神话,最锋利的剑终于要发生碰撞,只要他们碰撞,就会出现裂痕,不管结局如何这将极大改变现今世界他们认为的悲惨情况,历史回归正常轨道,他们的蛰伏总算有了代价。

莫林家也是如此,为了目的,莫林雪不惜进入这个学院,这个本该和她没有关系的学院。四湖学院的名气很大,又有院长这样的人物在,但是莫林家几百年的传承,特殊修炼方式与功法,再加上族内细心教导岂会比学院差。

她来四湖学院就是侮辱自己,给莫林家蒙上一层灰,但是她还是来了,她不能错失这机会,三百多年莫林家辉煌的历史不能就让这短短的十年葬送,这个罪人莫林家任何一人都不会当。

“这么说那些躲背后的大人物,都在观望着这件事情了,盼望着大燕重新乱起来了?”叶漫问道。

莫林冰回答道:“如果乱起来,岂止会仅仅是在大燕,恐怕整个世界都会,无数年来这个世界从没有宁静,长达十年的平静,让人发慌。这一次的动乱,魔族也一定参合进来,十年前那个魔王死在人类之手他们岂会甘心,做梦他们也希望报仇,找那个人报仇,魔族能隐忍十年,他们也学乖了。”

在人类面前,魔族是人类的大敌,死敌,在没有魔族的情况下,人类世界也没一天安静过,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侵略,各种势力之间的碰撞,各个异者之间的比拼,每天都在上演鲜血淋淋的剧场。

“那其他的无辜人们呢?他们手误寸铁,他们又将会怎么办,成为这些虚名的牺牲品吗?他们本来是无辜的,他们的一生都求温饱,求安定,到头来却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叶漫儿童就开始流浪,知道饥饿的感觉,了解寒冷的痛楚,他对世界曾经绝望过,也诅咒过 上天的无情,后来他遇到了一些事,一些人,开始思索,再加上他师傅的教导,他的心性才逐渐恢复过来。

“什么?”莫林雪惊愕道。她不懂,从小到大,她只知道莫林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他从小就被这么教导,所以她听到单亚说到莫林家衰败时,她才会如此愤怒。

这十年里来莫林家拜访的人越来越少,莫林家子弟离开的越来越多,一些无知的狂妄者,他们认为莫林家现在是一只要病死的老虎,却不知莫林家现在是一只过冬的猛兽,正在等待冰雪融化那刻的来临。

一年前莫林雪已经开始应对这些无知的人了,更有不少死在她的手中。人命不值钱,莫林家需要一把能帮莫林开疆辟土的剑,一把锋利的剑,莫林雪从小也为能做这把剑为荣。

她不能理解叶漫所说的无辜人们,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就像剑一样,好的剑才有存在,被使用的价值,破铜烂铁是连观赏的用处也没有,只配扔进熔炼炉里成为沸腾的铜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能完整发挥生命价值的只有强者,强者才配拥有更多,更广泛的资源,弱者仅仅是为了让强者垫高的踏脚石,难道你不明白吗。”莫林雪此时很生气,她认为叶漫的悲天悯人迟早会害了他,“明明弱的要死,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等哪天你要死了,看看有没有人给你发个好人奖。”

从小她的族人就告诉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拔出剑面对的就是敌人,有妨碍她拔剑的人也是她的敌人,敌人是不值得同情和原谅。

“关心是一种美德,关心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这个美德,都擅长发挥这种美德,做朋友的互相关心这是友,兄弟之间的关心这是义,做臣子的关心皇帝那是忠,做夫妻相互关心那是爱,你也不是关心你的家族?”

莫林雪特定的家族决定了她现在处事办法的模式,价值观想要一下改变是不可能的,很难做到,叶漫没有和她争辩的意思,毕竟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心性是最难改变的东西。

“无聊,收好你的关心,好好用来保命吧,死了你就没有能关心他人的本钱了。”莫林雪再次多叶漫劝诫道,她不希望叶漫这个平凡的家伙去做大圣人才会做的,危害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情。

“瞧瞧你,你现在不就是关心我的生命了,你的关心也挺泛滥的,从小到大关心我的人本来没有几个,所以我不会劝你收起你对我的关心的。”叶漫笑着答道。

莫林雪被他说中了,有点羞,有点恼,生命在她眼中不算什么,昨天叶漫从她手下救走了单亚,准确的说是自己愿意他们一马,她觉得那时叶漫很傻,做的事情十分没有意义。实力不怎么样还出来逞英雄,这个世道真有不怕死的人,还是故事听多了,被故事里那些所谓虚幻的狭义,可笑的道义所诓骗,脑子变得不正常了。

刚才又听到他所说的“无辜的人们”,莫林雪感到新奇,这是从未有过的话题,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什么“无辜的人们”呀,弱小就是他们的罪,弱小的人就应该值得被人守护?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想要在世界生存必须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想出这种歪道理的人该被千刀万剐。从出生后剑就是她的玩伴,拿起剑人命便不再可贵,你死我活就是她生命的真理,对,她没有错,她的家族更没错。

莫林雪越想越生气,自己好心告诉叶漫自己家族几百年来领悟的道理,他却拿自己开玩笑。

“你死了,我会更加关心你,说不定还会将关心转变为怀念。你要不要试试?”

说完莫林雪做出将要拔剑姿势。

叶漫连忙阻止道:“别,别,我只是开玩笑,千万别动手,来这里的目的,难道你忘了,是等下看戏的,变成演戏的这样不好吧,对吧。”

莫林雪听完,“哼”的一声,便不说什么了,心想这以后在收拾你。

叶漫知道现在她不会动手,她要是动手,估计天王老子都没有法子,叶漫不过是为她找个台阶下。

这时远处来了一声马鸣打破这场喧闹的典礼,这是一匹瘦弱的老马,杂乱的鬃毛,身上满是泥泞,神态十分疲惫,在它身上下来了一个神态也同样疲惫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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