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阳留下来指导两个人修炼，张月阳没事儿做，一溜烟儿跑了。
何星阳看起来比张月阳要靠谱太多，按照她的指导，江醉脚尖站在两把刀尖上，脸都有些涨红了，但也没吭一声，刀尖上有一小簇乌蓝色的灵力。
他闭着双眼，空气中的灵气不断地涌入他的双臂，江还一开始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何星阳竟然要求江醉凝聚灵力与释放灵力同时进行。
想也知道这个难度，对于江醉这种脑子不好使的，要求他一心两用是不是太变态了一点？但江还显然低估了他老弟在修炼上的天赋。
而江还此刻，正双臂伸直，手掌紧紧贴着墙壁，整个人像一个麻袋一样挂在墙上。鼻尖盯着墙壁，目光下垂，也只能看到下方一些处的红砖上的细孔。
他能以如此逆天的方式挂在墙上，完全是因为他的手掌心里灵力运转，在手掌和墙壁之间提供了一个吸附力。
在心中数满了二百个数的时候，他的手掌一松，人垂直下落。他的正下方一米处，正竖着两把刀尖向上的匕首，那匕首被何星阳用灵力稳稳固定住，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一双脚丫子。
嘶——
江还倒抽一口凉气，那刀尖已穿破鞋底，将他的脚板板刺了个洞，尖锐的疼痛感从足心传遍全身。尽管他已经尽量地控制着灵力在足底凝成一个尽量小的灵力球，却还是没有抵挡住匕首。
这个动作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要迅速在脚底运转灵力，以此支撑住整个下落的身体。靠的是灵力的纯粹度和浑厚度，还有灵力运转的速度。
灵力纯厚度暂时只能到这个程度，那是跟个人修为有关。由此就可以看出江醉的灵力要比自己浑厚许多。如果仅凭他此时灵力的纯厚程度，要想像江醉一样稳稳站在这刀尖上，那只能将运转速度提上去。
灵力的体内运转，一种是指全身经脉中的灵力游走流动，另一种则是指灵力在一个小范围内原地运转。现在要努力的，便是后者。
鉴于他还没有练习手上的灵力运转，何星阳让他手脚同时练习。双掌贴于墙上，依借灵力让自己挂在墙上，这是对手掌的练习；手掌松开，双脚落于刀尖，这是对脚板的练习。
而且每当他能站稳的时候，何星阳就要求他离坑底的刀尖更加远些。
于是接下来的五六天，江还和江醉都早出晚归，江醉在坑里入定，江还在坑里不断蹦跶。何星阳就负责给他们丢吃的，顺便骂几句“你怎么这么蠢”“你是猪吗？”瞬间把自己温柔美女的形象毁得干干净净。
最初几天，江还每天晚上坐到床上，捧起脚板板，就看见上面全是洞。俞伯赠灵药，到了第二天双脚没什么感觉。他毕竟是个糙汉，没几天脚就麻木了，也逐渐能随意地站在刀尖上。
后来，二人足够熟练了，就把彼此的修炼内容结合了一下——两人都挂在墙上，与此同时开始聚灵，然后晾个一阵子，就松手。聚灵与耗灵交替，如此往复。
在那个坑里足足呆了十天，两人才又各修炼各的。江醉为水系灵脉，何星阳一般都会带着他前往湖泊河流边上修炼。
而他是金木各半，金系灵气一般矿山中浓郁，这附近没什么山，早期空气中的金系灵气也还凑合，倒也无所谓。
在能自如运转脚底灵力之后，江还觉得就算不使用灵力，走路也生风。此后每天日常便是——上午去小树林的各个陷阱里练练肌肉，下午开始聚灵修炼，丝毫不觉枯燥。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灵府后院桃花盛开，已经有一两只蜂蝶飞舞。江还稍稍得了空闲，便想把叶氏兄弟给放出来，好让他们也感受感受这春日暖阳和清新空气。
这天他在另一个陷阱处玩儿累了，便跳上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随后放松手掌，等了许久，却没见江一叶冒出来。
正在他以为江一叶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的时候，掌心里忽然像混入了一个气泡，那气泡在手里到处跑。更贴切地说，是像钻进了一条指甲盖儿长的蚯蚓，扭到这儿扭到那儿。
哦，江一叶它……开始作！妖！了！
久违的痒痛感一阵一阵从掌心里传来，让江还恨不得就地打滚儿。
这还是去年到现在，江一叶第一次不好好出来。以前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他让江一叶出来，江一叶不肯，非要在他手里面瞎折腾，他都很好奇，江一叶怎么没在他手里打出几条洞来。
江一叶出来之后就喜欢扭动，在手里的时候也这样。江还气，算了，你不出来就不出来，懒得理你。
于是他猛地握紧了拳头，然后耐心地等待了十来秒。果然，江一叶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不开心，连忙不扭动了，从手心里开始往外钻。
江还要这么轻易地原谅他，那也太过通融了。他只是把拳头微微地松了一下，但并不张开手。
江一叶还没有扭动，他先用自己的叶子尖尖戳了戳江还的手心，宿主铁石心肠地不松手。
江一叶又轻轻地戳了几下，宿主冷着脸不松手。
江一叶用叶子尖尖扫了扫宿主掌心里的薄茧，宿主觉得有点痒，但还是没松手。
于是江一叶把脑袋探到了宿主的指缝间，卯足了劲儿往外钻，他带领着自己的二弟三弟猛地从指缝里冲了出来，刹那间，阳光穿过新绿，洋洋洒洒地照在了哥儿仨的身上。
二弟三弟没动静，但江一叶却浑身一抖，然后情不自禁地舒展开身体，像是在接受阳光的沐浴。
江还慢慢地松开了拳头，叶氏兄弟被扯得老长的茎秆，一下子从指缝里弹了回去，弹回到正常的长度。早配合一点不就完事儿了？他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江一叶。
谁料，这一弹之后，江一叶竟然慢慢地、慢慢地耷拉了下脑袋。
江还一惊，不会给我弹坏了吧？他微微低头仔细去瞅，这才发现江一叶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以前他的绿色可新鲜可有活力，但今天却像是失水过多的样子，出来之后也一直没扭过。
二弟三弟本来就蔫儿蔫儿的，今天干脆就像是被烧焦了的干尸一样。
除了在坑里修炼的那些天，他都会刻意地不让灵力在左手中停留过久。莫非……把它们给饿着了？
江还突然之间有些愧疚，于是把体内灵力渐渐地运至左手中。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五分钟，江一叶一下子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前扭扭后扭扭，各种嘚瑟。
江还：“……算了。就这么着，就当我欠你们兄弟的！”
一个人的时候修炼需要大量的灵力，现在又多了三张嘴，看来还是得加把劲儿啊，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提高他的聚灵效率的吗？
江还蹬蹬蹬跑回去找张月阳了。
张月阳道：“聚灵效率主要是靠你自己修炼提升的。除此之外，从先天角度，能对聚灵效率造成影响的，要么是灵脉自身的长度啊、凝聚能力啊什么的，这个难以改变。从后天角度……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时候未到。得向穆大人申请。”
江还：什么办法这么牛逼，还得穆千寒批准。
张月阳道：“你先不要急嘛，修炼也是要顺其自然的，急于求成不好。”
江还：我能不急嘛。凭空多了三张嘴，要是狠心饿着他们，我怕将来看到的就是它们的尸体了。
“你的灵脉才刚刚畅通，才聚灵没多久，灵脉还不够坚韧。现在那个方法……对你来说还有一定的弊端。”
到底是啥办法呀，这么神秘。
问了，张月阳不肯说，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根据你近来的成果，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进入下一个修炼阶段了。”
江还只得作罢，跟着他跑到那地方，结果发现！那是比踩刀尖儿挂墙壁还要消耗灵力的修炼！江还欲哭无泪！
“筑灵修炼除了你之前练习的集中运转，还有控制灵力走向，和体外成形。这项修炼，哪怕将来你进入上修境界，都是不能放下的。无论你将来能否进入结灵期，无论你选择体修还是器修，无论你将来学习什么功法，筑灵都是一项可以不断精进的能力。”
“聚灵期也许你可以很快进入，从聚灵期到筑灵期的过渡，也不算长，像你和你弟弟这种，算得上中上等的速度。但和聚灵一样，筑灵同样也是一生的事情，可以说，灵修的整个人生都是聚灵期和筑灵期。”
路上，张月阳絮絮叨叨一直在说道，江还也耐心听着，暗暗记下。
张月阳道：“就像，你前几天一直在练习灵力集中运作，也确实颇有成效，但这就能说你的踩刀尖就完美了吗？”
江还顿：“……不能。”
张月阳道：“当然不能。你能能毫发无伤地站在刀尖上，但你可以在刀尖上飞快行走吗？哪怕你现在已经能凭借灵力健步如飞，轻松攀援，这灵修界绝大多数的灵修都要比你跑得快，爬的快，甚至比你耗费的灵力还要少。一方面，他们的灵力比你要纯厚，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熟能生巧。明白？”
江还点头：“明白了。”
“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再跑到坑里踩刀尖，我是指你以后不能懈怠，依旧要……到了。”张月阳停下了脚步。
江还精神一振，抬头看去，只见这座院落还挂着一个门匾，名作【筑灵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