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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惊弓

??“《惊弓》算是今年华语影坛上最强阵容集齐三位影帝影后级别演员,但是片中其他演员都启用新人,是预算不够了?”记者句句刁难。

“我想,演员的选择是离不开角色塑造中相匹配的气质与演技。而这样选择观众们都将会从电影中的表现得到最有力的回答!”电视上的人很镇定。

“梁先生您出演电影是爱情题材的,能演得好么?”梁文坚从来不演爱情主题电影却是三料影帝,加奥斯卡三年陪跑,成绩已经非常出色。但毕竟浪漫题材的是一片白纸。

“一个好的剧本对于任何演员都充份具有魅力和挑战性。”电视里的人依旧非常自信从容。既回答了记者刁钻的问题,并且巧妙地避开坑又一直为这部戏做最大力度的宣传……

习惯开着电视当“背景音乐”,这算我的小癖好。今天和所有的以往的日子都不一样,外头枝桠的叶子开始冒头,冰雪却没有消散。如果现在我出去外面作死哈口气的话,我可能会冻结在外头。而就住我隔壁栋小舍的晋生或许会刚好看见我在阳台伸伸懒腰调侃说我又做些奇怪举动。

不过,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晋生了。可是我明明上个礼拜才见过他。

电视声音再次传到我的耳朵----

“坊间传言女三号还没定好,接下来制作会带来不少麻烦?”……

我眼睛看着坐在电视里的那个笔挺西装男,彬彬有礼的举止,眉目间的儒雅亲和,太具有亲和力的绅士!刚刚一直都是他在发言?叫梁文坚?文字仿佛在我的嘴边有种莫名的缠绵的感觉,恍如隔世。

我一下回神,我在想什么!只是名字取得好听。

我摁了摁手机的屏幕,时间8:50。电脑早已开到北影招生录取结果查询处,还有十分钟,还有十分钟。我给自己做着心理功课,如果考上了那是幸运上天的眷顾,如果没考上也当是不白走这一遭!

半个月前的初试是瞒着父母去的,还不知道是否可以考进去就和他们说,说不定还是白费功夫。落空了或许我就可以把心思认真放回绘画上,如果入了,我还有本钱和他们理论。那索性当作一次靠近的机会,那美好的舞台和那些和我一样喜欢话剧的演员通过肢体冲突演绎那些我都未曾经历的别人的人生。

而三天前的面试,到现在仍然如体其境。

那时,朗诵完自己准备的一段舞台剧台词后,坐在对面的老师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我企图从中看到些端倪,但是他们只是看向和我同组的下一位面试学生。时间仿佛过得太快了,对面的老师即兴出了一个关键词'飞机',我才跟着组里人一起准备。准备时间只有五分钟。

“飞机,背景机场,如何?”

“机场里,母子的重聚。”大家一嘴一舌地讨论。

''儿子第一次出远门隔半年才回来。”其中一个女生直接说。

“但是,天公不做好,航班却因为突入的恶气流,航班失联。”霏霏说着,她是初试是排名第一的。

“听到广播上的这个噩耗。母亲泪流满面。”

“母亲尝试询问航班人员,确认这个消息无误。”我们继续头脑风暴。

“之后,”好似不甘落后的,“组长接了通电话,答应了上级调入乘客的要求……

不到三分钟,我们就合力想出一段小剧,便赶紧合计分配角色。

这个时候我旁边的一胖子说,“那我就演儿子“。

而组里则一致选之前面试最耀眼的林霏霏作为难度最大的母亲一角。她也不推辞。

我被分配成航班组长,可以说是对于这部小品来讲可有可无的角色,难度也不高,演好自然的组长就行。

然而正当我们要开始串词的时候,一监考学生过来通知我们道:

“同学,讨论时间到了”

“但是,我们不是还有一分钟?”小胖看了看表。

“还有走廊要走的,到老师面前就刚好啦!”

“可是我们连台词都没串!''旁边一个女孩急了。

''有太多的面试学生了,麻烦你们遵守时间限制。”说完,那名学生想赶鸭子上架似的把我们带到考场。

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太清楚了,没有串词的演出就如同没有烘焙好的面包,甚至还不知道配料齐不齐。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靠着临场反应和急中生智来随机应变。

只有大纲飞机空难的线索,我们必须靠演技逼出对方做出我所要的反应,甚至默契地围绕这条线索将故事立意升华。

「复试时的小品演出需要表演饱满,主题贴切,立意新颖,表达明确。」

我们几个充满不安地互相看了几眼,刚见面的陌生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来到考场,我们真实地感受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地无奈和迫切。

整整一个童年的理想就在这一刻。初试是百里挑一,那么复试是千里挑一。没有出色的演绎,极致的发挥,被刷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再次看着面前的四位老师,其中或许会有我以后的老师,又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审判,不可避免的要开始了。

我定了定心,就好好演好这个小配角吧,舞台不仅仅是主角的。

对于小小配角而言,她的舞台也是舞台。

“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坐对面的老师们点了点头。

室内,非常安静,我坐在椅子上,我是飞航机动组组长,掌管地务以及突发情况的调动和处理。第一句台词应该是我开场。

“好,小ma。”我看了看我桌面上并不存在的“电脑“,显示飞航正常启程。

“准备lunch行李,SH4803航班三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我精神奕奕地看着机场的大屏幕方向,通过“无线电”向两位即席工作员下达指令。

心想,这一趟航班也一定可以准确无误到达浦东。

此时,霏霏慢慢地走进了机场,眼睛一直盯着右边,手轻轻扶着椅子的把手,缓缓坐下来,眼睛就止不住的笑意,却一直没有离开右边。

“我的儿子,今天要回来了。”霏霏笑了笑,手拍了拍腿关节。眼神满是亲切和温暖,口中絮絮叨叨,

“他现在都大一了,还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这大半年的,从小也没出什么远门。这次还是他自己办的飞机手续。”一副很开心的表情。

眼睛转向四位坐在对面的老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这可是他第一次自己花的钱买机票回的家。”接着,低头笑了笑,又抬头看着她的右手方。

仿佛那里确实有个屏幕显示飞机实时状态!

接下来应该我引导这场空难的导入。

突然,我脸色变了。我最先看到的是我的电脑显示,“SH4803fail”,信号消失,我眼前一晃,不是吧?!

我心里着急,立刻看向手边的座机电话,松了口气。

“还好,电话没响……”我的语句没能说完,

我的手颤着,站了起来,等了片刻,提起手边的“座机电话”,手里死死地捏着电话线,“你好。地务组…”,然而,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会的,不会的,我眨着眼睛,吞了口口水,勉强打起精神。“好的,了解。我马上安排。”

恍如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我马上摁下了无线电,马上接通即席航务员。

“SH4803,航难,飞机失联。”至此,空难线索导入。

事先商量好的剧本也就快结束了。可是距离表演时间还有足足五分钟,怎么办?不够饱满。摁下心中的担心,可惜我的角色能起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我又投入到了我的“工作”。

这时的航务组组长应该焦头烂额却有条有理地处理紧急情况。

我加快手上的动作,恨不得所有的事情可以在一秒钟内做完,紧张地安排着剩下工作,并且第一时间跑到了地务现场。我想现在服务部的电话已被打爆了吧……

我需要到现场。“may。”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需要安抚属下的不安。

这时,霏霏突然走到我和may的面前,像是疯了似,“你们没有弄错吧,那个怎么显示,怎么显示,失联?”

“太太,真的非常抱歉……”我弓着身子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什么非常抱歉啊!你们这些人怎么开飞机的,”霏霏不住地摇着我的手臂。

我痛的脚都没站稳,手扶着旁边的桌椅。说实话,当时我是真的觉得手臂痛得要断掉了。

霏霏的演技爆发力太强了,表演得既有层次又非常栩栩如生,哪怕是在旁审视的老师也跟着紧张,更何况是我。

我立刻意识到,我现在所有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被她带着的。

我所有的反应都不是演技,而是被她激发最本能的反应……

可是,我该回到“航务组组长”上去!

“太太,请您冷静点,”我维持着一种所谓的冷静,脱口而出的是空服惯常应付顾客的语气。我的嘴皮打颤,眼神动摇着,“飞机都会有一定的风险,况且,……”

“啪”,我没能说完话呢,脸边就觉得红辣辣的,头因受力而撇向一侧。气死我了,搞什么鬼,呼巴掌不打招呼,刚刚可没有这段的。怎么想这样博出彩么,枉我觉得你之前演技是那么好!

我抬头,打算狠狠地刨她一眼。

我可是准备了很多台词要好好说这个来闹事的乘客!

可是下一秒,我却说不出任何话。

因为,我看到了霏霏,不,不是,而是一个母亲,泪流满面,勾着身子,几近无声地哭泣,颤抖着双手…眼睛似乎说着:“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可是,作为组长的我,该干什么呢,现在,我该干什么呢?

现在距离小品结束时间还有2分钟,怎么办,好像这部戏只能到这里了吗?

可是,立意的升华呢?剧本到了需要升华的契机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霏霏抬起泪眼看着我,似乎等待我的话………我使劲地握紧手里的笔,我得想出些什么,我得想出些东西才行。

啊,对了,手机手机!我摸索着我身上。

可是,同学们你能知道我想到的是什么方法吗?

我急忙掏着我的裤袋里的手机,黑暗的屏幕。你们可以做出我要的回应吗?

我摁下摁键,“喂,你好?”,我心跳如雷,这可是剧本没有的。

“侬好个鬼啊!侬脑袋瓦特啦,工作时间不在位置上,电话通不了哦,有急事砸办啦!”我心落在了地上。没问题了。他们知道!

一顿劈头盖脸地大骂。我打哈哈,“我这边是在处理……”

“不管你在干嘛啦,这边有位乘客要临时插入的。你看你们那边要安排好后面工作哇。”

“那他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

“梁家辉。”我内心凌乱了一下。

“好的,梁家辉”随手扯了张纸,写下那信息。

我将纸条递给may,“办理转签手续。这个乘客定反了航班。”上面记着信息。希望菲菲能明白。

而后,一直紧紧握着我的那双手突然的松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

霏霏泫然而笑,还带着眼泪,看着那张纸条,笑得越发大了,喜上眉梢,“哈哈,不好意思,我弄错了,那是我儿子。”,

????她指了指那纸条上的身份证号码,又说了一次“那是我儿子。”,眼泪不禁从眼角流出。

霏霏最后朝我灿然一笑,笑得连身为女人的我心都酥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霏霏又转身看着四位老师,“这是我儿子第一次买票啦。”接着抚了抚手,笑得更开了。

坐在对面的老师,这才醒悟过来,每个老师眼里都有着激赏。甚至还问霏霏,“这都是五分钟内想的?包括台词的设计?”

我以为觉得我命运最重要的人会是坐在椅子上的四位老师,但是,却是当时在窗外看着我的梁文坚。

“我终于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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