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想出门。』
南音背过身子,扯了扯露出肩膀的棉被。
从白岸逃出来的当天夜里,美亚又在路上袭击了一名富商,拿走了他袋子里所有的金币,连夜购买了镇子郊外的一幢房屋。这是曾经住在草屋里的兄妹们只在梦里才去过的豪华宅邸:宽敞明亮的落地窗,金碧辉煌的装饰,还有花草芬芳的庭院。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梦境,但当南音舌尖不经意触碰到利齿时,却又真实的可怕。
美亚开心的笑着,她似乎很得意。
『哥哥你看,我现在可以把锋利的牙齿和绿色的瞳孔隐藏起来了,怎么样?』
南音惊奇的转过身看着美亚。
美亚轻轻晃着头,柔顺光泽的黑发发,黑亮的瞳孔,洁白的牙齿,一切的一切似乎没有改变过。
南音有些激动的脸红起来,妹妹还是那么美。
『什么嘛,原来哥哥喜欢的是原来的我。我知道了,哥哥原来是那种只要妹妹改变了就不会再喜欢了的人啊!』
美亚看见南音的样子装作伤心,逗弄起哥哥来。
『不不!才不是!妹妹就是妹妹无论变得怎样都会喜欢!』
南音慌张的辩解起来。
『嘿嘿。。』
美亚轻声笑了起来,然后又将南音的头拥抱在怀里。
『哥哥,我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了呢,其他的啊,除了敌人就是食物,接下来也要亦如既往的相爱哦。』
『相爱吗?那,那不是恋人们的词句吗?』
头被抱着,并且紧贴在妹妹胸口。处南音有些害羞,或许只是因为他听到了妹妹的心跳吧。
美亚不再刻意隐藏身体的变化,翠绿色的瞳孔深深的凝视着哥哥,樱色的唇慢慢接近了。
“咕”
肚子抗议的声音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南音顿时有些窘迫。
『所以说,哥哥,看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呢,我们出门吧。』
美亚瞳孔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她望向落地窗外,夕阳下匆匆的行人们,在她眼中如同会行走的大餐。
南音有些犹豫的拉住了妹妹的衣袖。
『呐,美亚,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捕食人类了,看到他们挣扎着求生时,我,我会心里很难过。』
美亚望着哥哥的眼眸。
『那只是食物而已,哥哥昨天不也是吃了吗,好像还吃的很香呢。』
南音似乎不想回忆起昨晚的经历,难过的转过头去。
美亚看了看南音,不满的哼了一声。
“吱”
金色的房门被美亚打开,美亚不顾哥哥就要转身离开,独自去觅食。在离开屋子的前一刻,她突然又转过身子对南音说。
『不仅仅是要填饱肚子哦,我的哥哥,更重要去报答他们的恩赏啊。』
房门轻轻地关上了,屋子里还残留着美亚淡淡的香气,只是那香气在南音的意识里,似乎有些陌生。
南音觉得不应该让妹妹沉沦下去,他决定去阻止妹妹。顾不上换掉睡衣,光着脚跳下床,快步的跑下楼去。
刚要外出的美亚回头看着南音。
『哥哥也要来了吗?果然是被饥饿打败了吧,呵呵。那么,愉快的去吃饭吧。』
『不要,美亚,你听我说。』
南音上前抓住了妹妹纤细的胳膊。
『怎么啦,哥哥。突然间那么粗鲁。』
美亚小声的抗议着。
『不要再吃人了,我们还有别的食物啊,肉,对了只要是肉就可以了吧,猪肉,牛肉什么肉都行啊。』
美亚用力挣扎,摆开了南音的束缚。
『不一样,哥哥你自己也知道吧,除了人以外的肉,根本连香气都没有,怎么吃的下嘛。』
南音有些着急。
『试试好么,我们可以试一试啊,你忘了哥哥烹饪的手艺么,就算是不好吃的东西,我也有信心把它变成美味的!』
美亚想了想,轻笑了起来。
『这倒是不假,一直以来,美味的饭菜都靠哥哥了。好吧,那我们就试一试。但是相对的,材料的话我们一起去采购吧。』
『嗯!』
南音高兴的点头答应着。
接近两个小时的熟悉,南音才在妹妹的帮助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利齿和瞳色,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灯渐渐的燃起,柔弱的灯光似乎在黑暗下勉强的挣扎着,美亚亲密的挽着南音的臂膊,二人并排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似乎真的如同情侣一般。南音忽然觉得美亚在颤栗,是的,是身体上的颤栗,就如同时刻准备向猎物发起进攻的猛兽一般。南音抚摸起妹妹的手指给他一些安慰想要她镇定下来,
美亚似乎压抑着什么一般,沉重的叹了口气。
『真是折磨呢,明明肚子饿的好难过,却要忍耐食物的诱惑。』
南音略带惩罚的拍了拍妹妹的头。
『肉房快要到了,买回了肉我就能给你做美味的饭菜了哦。』
妹妹愉快的笑了,在南音看来,依然纯洁如雪莲花。
『欢~迎~光~临~』
推门而入,迎宾的女人冰冷的向他们打着招呼,南音看了看女人的脸,总觉的哪里不对劲。人能有这种语气么?如同重复的机械的声音,抑或是可以形容成如同火枪上堂的声音一般,冰冷而又恐怖。
就在南音迷惑时,异变骤起。
“嗡”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沉闷声响,金色的五芒星从天而降,肉房的门窗一时间全部消失,周边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哥哥,眼睛,眼睛好痛。』
美亚捂住眼睛,痛苦的蹲在地上。
『美亚,美亚,怎么了。』
南音焦急的询问着妹妹。
深沉有力的男声骤然响起。
『结伴而行的掠食者么,很遗憾,你们将是我的猎物。审判者科尔托在此宣告:渎神者必亡!』
随着声音逐渐靠近,南音在刺目的耀芒中看到,五芒星的中间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有些蓬乱的白色头发垂到肩膀上,身后背的十字架熠熠生辉。
男子右手探后将十字架握在手中,身影如同可以飞速移动的山丘,不由分说地向兄妹二人袭击而来。
『去死吧,恶魔!』
南音无法躲避,身后就是被耀芒刺痛眼睛的妹妹,他知道如果躲避,妹妹就会被十字架砸的粉身碎骨。
『呀啊!』
南音大喝一声,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成恶魔形态,虽然还不习惯那些可怕的变异,但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却异常的听使唤。他控制者手臂上的肌肉膨胀,再膨胀,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尖爪也变的韧性十足。
“嘭”
“呃啊”
南音硬生生的接下了十字架狠狠的一击,但同时也听到了两支手臂骨头碎裂的声响。如果再有一击,该如果抵挡?南音不敢想象。
『咦,竟然还有恶魔能在神圣的五芒星下抵抗制裁。』
名叫科尔托的男子,诧异的看着狼狈的南音,断掉双臂的他如同脱线的木偶一般绿色的瞳孔也盯着他。
『绿色的眼睛!』
科尔托惊奇的自言自语,散发着如此重的恶魔气息的二人,瞳孔竟然不是平常的深渊一般的黑色。最近一段时间恶魔不断侵犯小镇,审判了无数渎神者的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绿色眼睛的恶魔。
『混蛋,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们并没有要吃人!』
『哦?还可以说话么?果然不一样,从刚才我在路上跟踪你们就发现,你们两个并不像真正的恶魔,似乎拥有理性与智力。但还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因为你们身上散发着渎神者的气味,所以。。』
“呼”
科尔托举起了十字架,带起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
『慢着!』
南音焦急的吼道。
『我们并不会吃人,你看我们来这个肉房买动物的肉就是要填报肚子啊,而且我们也是受害者,并不是你口中的渎神者!』
『受害者?哼,难道你们不是为了得到邪恶的力量,将身心都奉献给恶魔的人吗?』
科尔托严厉的质问着。
『并不是这样?我们本来是白岸村的村民,善良淳朴,就是那个恶魔哈利把我们当成实验材料,村里的人都变成杀人吃肉的恶魔,只是我们不知为何没有失去理性,我们真的不会去吃人!』
南音极力的辩解着,虽然在逃亡的路上迫不得已吃掉了人,但是傍晚已经和妹妹说好了,要和妹妹以后都用动物肉代替人肉。
『不可能,如果是哈利的魔法,不可能有人幸存的!还想骗我吗』?
『是真的,在妹妹发生变异的时候,我吸允了她的血液,现在想起来那就是变异不完全的原因!』
『哼,魔法的稀释吗?哈利,该死的皇家魔导师,用自己的身份来掩饰他险恶的用心,我曾经无数次提醒过王庭里的人,但都遭到无视,果然出现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件了!这次一定要杀掉他!』
科尔托凝视了兄妹二人好一会。
『可以不杀掉你们,前提是你们不去作恶!』
南音忙说道
『当然不会,你看我们来肉房就是要向平常人一样吃动物的肉啊!』
科尔托点了点头,看了看南音的手臂。
『你的手臂没关系吗?』
南音这才发现,手臂的骨骼已经自然的愈合了,他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示意已经没有大碍了。
科尔托舒了一口气,将五芒星散去,四周原来是镇子外的荒野。
『虽然是恶魔的身体,但是因为你们是被害者而且还是有人性的,所以不应该受到制裁。好了,我要去找哈利算账了,你们也要记得我的条件。』
说着,男科尔托背起十字架,转身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科尔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
『对了,如过你们没有住处,就来找我吧,我家在镇子西南角,只要向周围一问,所有人都知道哦。哈哈哈。哦噗。』
白影从南音的身侧一闪而过。
笑声戛然而止,锋利的尖爪刺破没有任何防备的胸膛,心脏瞬时间出现在一只被鲜血染红的白皙的手掌上。
南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美亚的笑意还如同往昔一般柔美,只是她手掌紧握的心脏,仍旧挣扎跳动着。
『哥哥,一起来吃吧,新鲜的哦。』
『美亚!!!!』
南音发疯一般嘶吼着,没有结界的保护,鸟群受到了惊吓四散而逃。
『嘿嘿,当然要给最爱的哥哥先吃啦。』
南音惊恐的看着缓步走来的美亚,那熟悉的美丽身影,竟在此刻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