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斑比笑了。他知道来者是谁了。
他吃力的站起来,低头看时。果然是一只黑黑的甲壳虫推着一个圆溜溜的粪球。
他说:“我想,也许我认识你。甲壳虫先生。”
“是吗?”屎克螂把粪球推到他肚子下方码稳了。转身去搬另一只。“可我敢肯定我并不认识你,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一只鹿。”
斑比想了想:“你以前不是生活在山下的河流旁吗?”
“不是。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屎克螂头也不回的爬下小坡。
“原来你们都一样。”斑比感慨到。
“你说什么?”只不过一会,黑乎乎的家伙又推着一个圆球上来了。看起来很轻松。“你怎么还不走呢?从来没有一只鹿肯站着跟我说这么多话的。”
“也许,你想看看我做的粪球跟太阳比起来,谁更圆?”
“不是啦。”斑比苦笑。然后轻轻地拉了拉前腿上的铁链。铁链在草丛里发出轻微的声响。但难忍的疼痛还是毫不留情的传来。“你看,我被铁夹夹住了。”
“什么!?”甲壳虫吃惊了。急急地走过来爬上铁夹,再沿着铁链爬到捆在树上的铁环。“这可糟糕极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了。我想把树打断,带着铁链逃走。但, 我的角又断了。”斑比真的很难过了。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甲壳虫先生听了,愣了愣。然后认真的抱着树干灵动的转了一圈,黑芝麻点似的触角不停的扬动。末了,他说:“有十二个粪球那么大!”
斑比客气的笑了笑。
“可惜我不是锯树的能手。”屎克螂说完开始往树干上爬。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是我可以找到我的朋友。”他豁的打开了厚厚地黑壳,里面折叠的棕红色薄膜翅膀电动般的扇动起来,然后一跃。飞起来了。
“我想他们也许能帮你的忙。”飞到空中,他的翅膀红得非常美丽。
斑比吃惊的看着他飞远,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一句“谢谢”
但不多久,一只天牛来了。他径直飞到那棵又直又高的酸枣树上,摇着一节一节长长的触角,瞪着一双毫无光泽的象硬甲罩着似的眼睛,先围着树干转了一圈。然后爬到捆绑铁炼的地方,对着树干就大啃起来。一伸一缩着脖子,“唬吱,唬吱”作响,很看就有木屑掉下来。
“谢谢你,天牛先生,请问你这是想救我吗?”
天牛停下来,张着一对铁钳似的嘴说:“那不是嘛。丁克先生说你是他的好朋友。”
斑比本来想说,这样太慢了吧。但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感动。说不出话来了。他慢慢地侧开一步,避开丁克先生的两只粪球卧下,再看天牛先生时,吃惊的发现,树干上正密密麻麻的爬下来许多天牛。有铁黑的,有灰白的,有米黄的。但都是那样的洁净,漂亮。
“我想这已经够了。”丁克先生在空中飞着喊道。
一只灰白的天牛抬头看了看丁克:“说实话,这树一点不好吃。”话音刚落,另一只不客气的张口去咬他,“不是叫你来吃的,是来救命的。”他跳起来避过,口里“哦,哦”两声,低头再去啃树。十多只天牛将树干抱成一个圈。节奏一致,“唬吱,唬吱”声更响了。一只累了,自动退下。排在后面的马上补上,合上节奏用充足的干劲猛啃。洁白的木屑纷纷落下,很快围着树蔸就白了一圈。散发出酸枣木特有的气味。
“也许你们都想一把斧子?”丁克飞着看了看他们的进度,满意的笑了。然后收拢翅膀,落在斑比的脚蹄上。“我计算一下,按这个速度,可能需要两个小时。”
“是吗?”斑比惊喜了。“可以减去一半时间。只要他们咬断一半,我想我可以将另一半打断了。”
“好啊,大家加油!”丁克比斑比还兴奋。听起来“唬吱唬吱”声真的更响亮了。
丁克先生哼着歌爬到斑比头上。小声的说:“你是不是斑比?”
“是的。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森林里流传着你的故事。”
“啊?哈!什么故事?”
“你很了不起哦。”丁克先生有一些激动:“我们家族里也流传着你的名字,都说你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鹿。是蹦克先生说的,你在山谷里,帮了他们的大忙。”
斑比实在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叫大家选了一个地方大便,会给他们这样的感激。他简直不好意思起来。
笑了笑:“那实在没什么。原来他叫蹦克吗?真难为情,我居然没问过他的名字。”
“就是了,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肯帮助,这才是善良的心哩。”丁克笑到。
“你不也是吗?这次可得谢谢你的救命大恩啦。”斑比到这时仍然感到不可置信的惊喜。
在他们说话间,工程已进展不少。终于一只天牛叫起来:“丁克!我想已经差不多了。”丁克“噗”的飞起来围着树绕了一圈。然后骄傲的宣布:“我想尽可以试试了!斑比。”
斑比振作精神站起来,“好的,先生们。请你们让一让。”
“唬吱”声一下停了。天牛们一只接一只张开翅膀飞到空中。他们相对较长的身子垂吊在空中,好象马上就要飞不动了似的。
斑比瞧仔细了,选好角度,用余下的角并不是很方便的一面!他鼓足力量,用力象树干上打去。“啪!”接着是一声“咔”。
“太棒了!”丁克和天牛们齐声大叫。
斑比也知道有希望了。再猛力打去。终于“咔嚓”一声,高高的树干慢慢倾斜,倾斜,然后越来越快的倒下,打在几棵树上哗哗的响。捆绑着铁环的地方在树干倒地那一刹向上一跳,彻底的断了!斑比小心有吃力的提起腿,将铁环取下,便“呼”地向前窜出一步。
“哈哈!”身后一片欢呼。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但剧烈的疼痛使他一阵经挛。差点摔倒。
他回头看了看这一群沉默下来的甲壳虫朋友,艰难的笑了。
“看来,事情不如想象的完美!”丁克飞过来,“我们还能帮你吗?”
“我想已经帮不了他了。”天牛们也跟着飞过来,一只天牛说。
“接下来会怎么样?”另一只问。
“他的腿会枯了,断了。就这样。”
斑比听了,心头一阵恻然。然后抬头咬下几片树叶。清新,苦涩。
“斑比,你快去吧。回到你的家族,到安全的地方。”
丁克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