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已经从外祖父萧远的口中得知皇上下了退婚诏书一事,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没有了婚约,那外祖父一家应该就安全了吧,云摇靠在窗口低垂着头沉思着.
因为圣旨是颁给云摇的,云摇现在在将军府不肯回去,云相也没有打算接她回去,就亲自将圣旨请到了将军府。
萧远将圣旨供奉到了祠堂,抬手送客,将云相想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日子一晃过了两个月,期间云摇的及笄礼也是在将军府办的,虽然于理不合,但是谁让人家萧远拳头大呢!
相爷亲自送了礼物给云摇,周氏也假惺惺的要接云摇回去。因为云宛然总共也没有比云摇小几天,所以云宛然的及笄之礼也要办起来了,所以云相解了云宛然和周氏的禁足,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脸面请人来参加她的及笄之礼了。
云摇的及笄之礼办的并不大,就将军府的几个人,没有再请别人,毕竟刚刚与晋王解除婚约,还是低调点好,倒是云摇的外祖母刘氏和三个舅母,偷偷的抹了好几次眼泪,怜惜云摇受了委屈,及笄这么大的事情都只能办的这么寒酸。
云摇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满心的满足。
云摇没有交好的闺中密友,却也收到了很多官家太太假借自家小姐之名送来的贺礼,因为皇帝到底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为了补偿云摇,后来又下了一封旨意,封云摇为常乐郡主。所以不管大家怎么想,冲着郡主的名头,礼也要送的。
在这些礼物当中,有一样礼物格外的扎眼,因为这个礼是镇南王府送来的,镇南王啊!!!
萧家的男人们眉头紧锁的围着这份礼物,互相交流着眼神:镇南王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看上云摇了吧?
京城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结交镇南王,可是没有门路啊,镇南王府如同铁通一般,消息只进不出。
最值得一提的是,镇南王非常自律,王府内没有一个女眷,连洗衣服做饭的都是男的,有人开玩笑说镇南王府里养的耗子都是公的。
年纪轻轻,身手不凡,手握大权,拥有神仙般的容貌,关键是家里没有长辈压着,这简直就是全天下女人最渴望的良配啊。
现在这个良配可能看上云摇了。
因为从镇南王进京到现在,从来没听说他收过谁的礼,更别提送礼了,只是一个小女儿的及笄之礼,堂堂镇南王居然送来了礼物,这不是看上了,还是什么?
许是都想到了这一点,大家都脸上纷纷露出喜色!能不喜吗,这可是万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绝世少年,搁谁身上,谁不喜啊!
还是萧清扬最先打破沉默:“祖父可还记得白云寺之行?”
萧远一下子豁然开朗,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记性,是了,估计就是那时结下的缘分了!”
“没想到镇南王看起来居然千里之外,竟是如此心细之人,这等小事竟然都挂在心上,足见此人重情重义啊!要是,摇儿能与他结缘,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啊!”萧远捋着胡须哈哈的笑了起来。
萧家的其他人也面露喜色,这一笑解开了长久以来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云摇看着亲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心里也跟着甜了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云摇斜靠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是那样的耀眼,只一眼就刻在了心里,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那个礼盒,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
院内的大树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停留了一刻,然后像风吹过一般消失了,只余下树叶沙沙的声响。
萧远一直让人密切关注着周氏和周大人的一举一动,这不云宛然及笄这天出事了。
萧家比别人包括云相斗早知道这件事,原来是云宛然怀孕了!
萧远气的摔坏了手中杯子,真是不知羞耻!
原来,周氏在云宛然及笄这天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一遍,不管怎么样,周氏现在都是相府的正经夫人,云宛然就是相府的嫡出的二小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然了,有头有脸的人家多数看不上周氏母女的做派,只是打发了下人送了合适的礼物来。当然这并不妨碍周氏的计划。
云宛然的及笄礼来的人不多,而且大多都面上伪装真诚的样子,其实心里满是鄙夷。周氏顾不得这么多,积极礼快结束的时候,周氏冲云宛然使了个眼色,云宛然点点头,顺势扶着丫鬟的手晕倒了。
“宛然,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周氏冲到云宛然面前抱着她紧张的哭了起来。
“快去叫大夫~”周围的夫人们反应过来,赶紧使了下人去找大夫。
云宛然也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到了床上,周氏小心翼翼的护着云宛然的肚子,样子着实可笑,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当周氏紧张自己女儿,担心女儿被碰伤。
事后再想起来,不免对周氏又多了几分鄙夷。
“大夫来了,快让让,让大夫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之前一直围在屋里的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大夫,快看看我的女儿!”周氏像抓到救命草一样,赶紧让下人请了大夫过来。
“哎呀,等等,先吩咐丫鬟拿个屏风过来挡一下啊!”一个年轻的夫人忍不住开口道。
“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可以随便让外男瞧了去!”
“是啊,是啊,丫鬟呢,还不快去把屏风搬过来!”
“~”
这些夫人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来对于周氏的邀请就带着几分不情愿,奈何人家夫君,父兄官位高,为了不得罪周氏,忍着满心的厌恶来了,现在看周氏乱了分寸,自然要一番添油加醋,存心恶心恶心她。
“如霜,如雪还不快把屏风搬过来,我养你们何用?这点小事还需要外人提醒吗?”周氏黑着脸把丫鬟骂了一顿,暗暗的指出这些夫人们多管闲事。
大夫也是个妙人,看屋子里议论纷纷的,还没踏进屋门就停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着召唤。
待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把屏风摆好,大夫才理了理衣角大步踏了进来。
丫鬟们将矮几放好,在云宛然的手臂上搭了条锦帕,从屏风的一边伸了过来。
大夫识趣的将手搭在锦帕上开始把脉,屋里的人都盯着大夫看,大夫收回手,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然后硬着头皮,对着周氏一抱拳“恭喜夫人,令爱这是有喜了,算算日子有一个多月了,想是久站引起的不适,现在令爱与腹中胎儿均以无事,夫人要是不放心,在下可以为令爱开点安胎的药服用!”
大夫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之后,也不管周围人的反应,一抱拳转身退了出来,看来诊费是别想了,还是保命要紧,衬着大家都没有注意他,赶紧溜了出去。
再说屋里众人,顿时炸锅了。
“天哪!”
“是怀孕了?我没有听错吧?”
“未婚先育?真是不~”说话的人偷偷看了一眼周氏赶紧咽下了下面的话。
“孩子是谁的?”
“还用说吗,肯定说晋王的”
。。。。。。
周氏讥讽的看了看这群正在兴奋的八卦着的夫人们,假装伤心的扑倒在云宛然的身上“我可怜的女儿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你父亲会打死我们母女的啊,怎么办啊,晋王殿下现在肯定还不知道你有了他的骨肉,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周氏还在干嚎着,这群官太太呆不下去了,纷纷告辞离开了。
如果现在大家还看不出周氏这是故意演的这一出,那这么多年的主母就白当了,估计早就被那些姨娘,侍妾们啃的渣都不剩了。道行浅的还没有看出周氏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怕彻底坏了相府二小姐的名声吗?
道行深的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周氏这是要逼宫啊!
从白云寺回来都快两个月了,皇上那里始终不肯松口给云宛然名分,云相则是不管不问的将她们母女二人禁足家中,好在云宛然争气,一下子就怀上了晋王的子嗣,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周氏故意闹的人尽皆知,就是为了逼云相为自己的女儿向皇上开口请求赐婚。
这群官太太们果然是天生的八卦散播器,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府二小姐怀了晋王的骨肉。然后在周氏花钱买通的知情人的刻意散播下,事情变成了:晋王和相府二小姐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奈何长姐与晋王有婚约,只能默默祝福!可是老天总是会捉弄人,晋王和相府二小姐双双被人陷害,被迫发生了关系,这二小姐也算是间接救了晋王一命!而因为此事,晋王与长姐的婚约也取消了。二小姐本就打算独自咽下苦果,常伴青灯古佛,可是天不遂人愿,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现有了身孕,这毕竟是皇家子嗣,又不能随便处置了,二小姐这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生可怜啊!
风向果然变了,相府的大小姐变成了夺人姻缘的恶毒女子,晋王与二小姐被传成了天生一对,不明就理的老百姓纷纷为二小姐说话,请求能说上话的达官贵人帮帮二小姐,希望成全晋王和二小姐。
对皇家有利的事情,皇帝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派人阻止,就这样,再有心人和普通民众的呼声中果然,有些急需拍马的官员坐不住了,开始上书,请求皇帝给晋王赐婚,美其名,皇家子嗣不可流落在外。皇帝只是沉思了一刻,没有批准,也没有驳回。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眼色的官员见皇帝没有龙颜大怒,纷纷上书请求赐婚。
云相始终没有出来说一句话,沉默的站在大殿之上。
萧远名正言顺的站出来指责这些大臣睁着眼睛说瞎话,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脸面,是非统统可以不要,萧远的话很快被淹没在文官们的义正严辞之中。
那个拍马屁的官员赌对了,皇帝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皇孙流落在外的。
皇帝冷眼旁观,待官员们闹够了,也就是在两日之后,皇帝的赐婚诏书下了。
相府正厅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传旨太监喜气洋洋的站在众人面前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云府二女宛然,贤良淑德,特此赐婚与晋王为侧妃,与下月十五完婚,钦此!”
轰。。。。。。
周氏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侧妃?为什么是侧妃?
周氏紧紧的盯着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似乎要穿透那薄薄的黄绢将那个侧字抹掉!
云相面无表情的谢恩,打赏了传旨太监,接过圣旨供在了祠堂之中。
传旨太监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和云相说了几句吉祥话,笑眯眯的走了。
云相冷冷的看了周氏一眼,转身往书房走去。
周氏心脏猛的一缩,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寻找云宛然。
只见云宛然脸色苍白的跪坐在地上,面脸泪花,神色木然的叨弄着:侧妃两个字。
周氏心疼的抱着云宛然,心里有些悲伤。
好在宛然肚子里有了晋王的骨肉,有了这块肉,加上晋王对宛然的宠爱,侧妃早晚会升为晋王妃的。
周氏顿时又自信满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