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饭师傅口中获得的消息是让牧晨没有料到的。
梁辰?牧晨在心里反复捉摸着这个名字。
这个梁辰和韩佳樱室友提到过的梁辰会是同一个人么?有没有可能是重名呢?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曾经被学校开除过的学生又是如何成为学校讲师的?
晚霞赤烈,牧晨陷入了沉思,他低着头,双手插在仔裤的口袋,潜意识的向南走去,渐渐地,他已经偏离了大道,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他背离了校园的喧嚣热闹,正慢慢走进天边如血的残阳里。
脚下的柏油路面变成了坑洼的土道,道路两边是因为资金短缺而半路夭折的教学楼,牧晨沿着土道向着新校区深处走去,周遭寂静,他的脚步声显得尤为突兀,风从楼与楼之间的夹道呼啸而过,他脚边的一只白色塑料袋被哗啦哗啦的吹远了。
突然,一块砖头从楼顶坠落,砰地一声,摔碎在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谁,谁在上面?”牧晨迅速抬头望去,他的问话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楼顶上空无一人,来不及多想,牧晨闪身跑进楼里,寻找可以上到顶层的路径。
这栋楼原本一共有五层,现在楼体右侧已经全部坍塌,钢筋刺穿灰色的水泥墙体裸露在外,犹如身体失去皮肉包裹露出的森森白骨,在历经雨雪天气后,已经变得锈迹斑斑。牧晨在未坍塌的一侧找到楼梯,发现原本因为塌方而遭到掩埋的楼梯似乎被人打扫过,刻意留出一段狭小的通道来。
头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步伐不快,一深一浅,牧晨赶忙越过楼梯上的石块砂砾,大步向着楼上跑去,然而,当牧晨飞奔到三楼时,脚步声却骤然停止了。
牧晨也停下脚步,他用耳朵在努力搜寻,就在此时,身后一个空易拉罐不知道被谁踢倒了,滚出一片刺耳的响声。
“谁!警察,不许动!”牧晨将手探向腰间,却不禁心里一沉,来学校的时候换了衣服,配枪和警服一同留在了车上!
喵呜······
一直白色野猫从水泥圆柱的后边窜了出来。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启动的声音。
牧晨心下一惊,暗叫糟糕,快步跑到三楼窗前,俯身向下望去,一辆黑色轿车已经急速开远了,夜已经很深,对方没有开车灯,周围又没有路灯,牧晨没能看到轿车的车牌号。
此时的牧晨血液沸腾,他既失望又兴奋,他有种直觉,也许再近一步,自己就能戳破真相,在眼前这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线索里,有条暗线一直潜伏其中,只要自己能拣出一头,许多死结就都能全部解开。
牧晨下楼,在轿车发动的地方查看了一圈,除了灰尘,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浓重的香气,牧晨靠着对气味的搜寻,最终,在一块碎石下边找到一块灰白格子的手帕。
梁晨正和妻子李亚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屏幕亮了又很快暗下去,尽管如此,短信的内容还是被李亚丽窥到。
“晚上八点,女生宿舍人工湖边见吧,我想你了。”
李亚丽脸色阴沉,梁辰故作镇静,他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我和爸爸说了,等孩子一出生咱们就搬出去住。”
“哦。”梁辰依旧削着苹果,声音里透足了冷漠。
“我可是怀着八个多月身子的人,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李亚丽难得会主动向梁辰撒娇。
“我已经决定了,等孩子一出生,我就去国外进修。”
“你!”李亚丽气得双唇泛白,“梁辰,你不要得寸进尺,你那点儿破事,我已经一忍再忍了!”
“忍不了就不用忍了,反正我的义务就是做你的丈夫,直到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拿到我该拿的那份。”
“梁辰你禽兽不如,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亲身骨肉?”梁辰冷笑道,“鬼才知道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李亚丽也到了气头上,径直往对方痛处戳去:“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没有我们家,你一个违纪被学校开除的人,以为自己能在外国语学院这种学校继续呆下去?”
梁辰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而后眉峰一敛,露出狠厉的表情:“我为什么会被学校开除,你要是有空,就去问问你那个了不起的父亲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屋子里骤然寂静下来。
当、当、当······只有客厅的座钟敲响了八点的钟声。
牧晨刚一回警局,就直奔鉴定科,因为已经很晚了,鉴定科只剩下一个小姑娘。
“哇塞,牧晨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牧晨拿出在教学楼工地找到的格子手帕:“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块手帕上怎么这么大味道。”
姑娘接过手帕,又嗅了嗅:“嚯,这是喷了多少香水啊,不过味道倒是不难闻,一点都不刺鼻,估计价值不菲呢。”
“这个回头麻烦帮我做下化验。”
“没问题,交给我吧,一有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走出警局大门时,牧晨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香水味依旧没褪,牧晨想想觉得好笑,看来今天晚上有必要好好洗个澡。
街边忽然飘来一阵香气,牧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他下午去学校之前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通知他殷小玫已经醒了,那个因为营养不良而昏倒的殷小玫,不知道她吃过晚饭没有,估计吃不了太油腻的食物,不如带点粥过去,这么想着,牧晨就往粥铺的方向走去。
“牧警官刚下班啊?”老板热情招呼着,“呵,怎么今天牧警官也赶起时髦来了,身上也学人家喷了香水。”
牧晨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也没办法跟对方解释太清楚。
“不过牧警官,你这香水也喷太多了,就算一个大姑娘也不会喷这么多香水出门啊!”
忽然之间,一个想法闪电般在牧晨脑子里出现,是啊,什么人会喷这么多香水呢,何况只是一块手帕上,简直就像故意扔在乱石堆里,巴不得被人发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