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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回十年前

智能窗帘在早上8点钟准时拉开,一束刺眼的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慢慢睁开眼睛,挥动了一下我彩色的智能指甲,指甲上小型投影芯片瞬间投射出了此刻的时间、气温曲线、我的私人头条新闻以及今天的日程备忘录。

我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客厅的智能传送箱前,点了今天的早餐,并按下了发送按钮。我知道一刻钟后,我的早餐将准时出现在智能传送箱里。2027年,智能设备让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轻松。然而,真正的变化却并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我不知道这种变化于我而言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是,作为这场变革的见证者,我会时常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从量变到质变似乎就在一瞬间。如果没有当时的那场变革,此刻的我会在哪里,会过着怎样的人生。巨大的变革通常并不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切的改变,仅仅发生在十年间。十年前的那个世界,不是现在的规则,不是现在的样子……

2017年,我从国际传媒大学主持系毕业,来到了BV电视台。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主持人,一名魅力四射的主持人。虽然此时,电视台已经被新媒体冲击的有些败落,但是在我的眼中,电视台培养出来的那才是血统正宗的主持人。网络蹿红的主持,再火也很难入融入主流。年轻人总是对未来的事业发展充满着无限的幻想,我也一样。虽然此刻的我还只是一名早间新闻的实习主播。所谓实习主播,就是不能出镜,只能躲在配音间里默默的配音。终于,在熬了五个月之后,我争取到了第一次出镜的机会。就是站在主播的旁边,作为资讯版块的主持人,完成一个15分钟的播报。

“大家早上好,我是吴犇犇。”没错,吴犇犇就是我的名字,很少有女孩子会叫这样的名字。我的母亲姓牛,父亲为了表达对母亲的无限尊重和爱意,于是乎用了六个牛字组成了我的名字。

播报完自己的名字,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前明明有提字器,但是我却突然失去了对文字的朗读能力。

“我们先来看一则财经方面的资讯。诺贝尔经济学奖……嗯……揭晓……哈佛大学教授奥……奥利弗哈特和霍尔……姆……斯特罗……姆被授予诺贝尔经济学奖……”

“快,切回主播台!”耳机里,导播气急败坏的尖叫着。显然我的表现,让大家很失望。

第一次的主持体验,就在这种超级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结束直播,我躲在黑暗的配音间里哭了许久许久。虽然在大学里,已经接受了整整四年的培训。但我始终还是没办法突破这种临场的恐惧状态。站在舞台上或者直播台上,就会突然出现这种短暂的头脑空白。

“我觉得吴犇犇根本就不适合做主持人……”配音间外传来了刺耳而尖锐的声音。说话的人叫做涂晓湘,她的声音辨识度很高,细细的,尖尖的。这个家伙和我同期入台。毕业于某知名戏剧学院的播音主持系。和我一样,此时的她也是一名实习主播。

涂晓湘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在我的心头划上了重重的一道。其实,我也一遍遍的在心底问自己,我真的适合去做一个主持人吗?可是从踏进国际传媒大学主持系的那一刻,成为一名主持人就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梦想。其实,只要能克服这种临场恐惧症,我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一个很牛逼的主持人。我的形象端庄大气,语言表达能力强,反应机敏迅速,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只要临场恐惧状态启动,我的一切能力,一切反应,一切积累,全部,全部回归到零。回归到零。

就在我感觉自己已经陷入无尽的黑暗空间,马上就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犇犇,在上班吗?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一个哥们刚从美国回来,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家伙,他邀请咱们晚上一起吃饭。”电话那头传来了冷锋的声音。冷锋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已经交往了一年。他比我大六岁,是一名神经内科的医生。冷锋是江苏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正能量。为人积极向上,认真严谨,在父母的眼中是典型的好女婿类型。不过和他在一起,我的耳边时常会响起一首旋律——最美不过夕阳红啊,温馨又从容……没错,他是一个好男人,但是……似乎少了一些激情、少了一点情趣……

不管怎样,我的夕阳红男友还是在关键时刻救了我。让我从黑暗世界一下回到了现实的光明中。擦干眼泪,我偷偷的走出了配音间。

不过黑暗世界,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走出配音间,我接到了中心主任的微信:吴犇犇,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走进主任的办公室,一张加菲猫般的大脸占满了我的整个瞳孔。大脸上,一双绿豆般聚光的小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中心主任叫做肖一丁,今年48岁。微胖,秃顶。完全符合一个中年领导干部该有的气质。

“小吴哦,听说你今天早上的表现很糟糕呀!”肖主任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配合着他肥硕的身躯,带给人一种便秘般的不通畅感。

“主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上直播,突然就紧张了。”我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绿豆般的小眼睛。

然而,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这只“加菲猫”突然走过来,一只肥手拉住了我的手,另一只肥手扶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吴哦,不要沮丧哦,也别灰心。年轻的小同志难免会紧张。你看你,长得白白的,皮肤这么好,又清秀又大方,形象完全没有问题的啦。声音也好听。只是缺少机会,缺少锻炼的机会而已啦。”

此时的我脑细胞在迅速的翻转着:这个老家伙明显是有潜规则的倾向啊,他现在肯定是希望我弱弱的说,主任,那今后您要多给我机会啊……没准说完这句话,这只肥猫还会做出更加惊人的举动。天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了,这么丑的肥猫,还想玩潜规则。别看我外表柔弱,我的内心可是超级刚强!刚强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我的脸涨的通红,一下子甩开了肖一丁肥硕的手掌,向后连退了几步:“主任,我以后会努力的。我会克服紧张情绪的!!!”

我的举动显然让肥猫很不爽,他撇了撇嘴,幽幽的说:“小吴哦,你呀,确实是个好姑娘。但就是不懂得变通。这点上,你应该多和晓湘学习学习,晓湘就很会为自己争取锻炼机会。唉,这样吧……后天的资讯播出镜,你也暂停吧,让晓湘先上。你多缓一段时间,找找自己的原因,加强加强自身业务的锻炼。”

走出肥猫的办公室,我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这一天过得太可怕了。突然间觉得整个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我甚至好想转身离开BV电视台,再也不回来。可是,生活又允许谁任性过呢……

再难捱的一天也终于要熬过去了,晚上六点,冷锋开着他的居家超实用小丰田准时停在了台门口。

一上车,冷锋就手舞足蹈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察觉到我阴郁的表情。直到眼看就要到了吃饭的餐厅,冷锋才发现我好像一直没怎么说话。

“犇犇,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啊,怎么了”

“哦……没事,单位的事情。都过去了”本来一上车我就想向夕阳红男友倾诉我一天的悲惨遭遇,但是这个家伙的表现让我彻底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刚工作,都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很正常。一会你见到我的那个朋友就会开心了,很幽默的一个家伙。也是一个医生,但是是一个好玩的医生。”夕阳红男友永远是这样,你不说,他便不再追问。也或许医生这个职业让他损失了太多的脑细胞,他实在不想在生活中再耗费多一丝的精力。

走进餐厅,很快就在预约的位置上看到了冷锋那个幽默的朋友。冷锋说的很对,一看到这个朋友,果真会心情大好,但不是因为他的幽默,而是因为他的帅。冷锋幽默的朋友足足有1米88的个子,棱角分明,眉毛浓密。高高的鼻梁配上微微内双的眼睛,再加上健康的小麦肤色,吸引了餐厅里不少女生和小GAY的目光。其实冷锋也是一枚帅哥,只不过和这位幽默的朋友比起来,冷锋的长相似乎更讨家长们的欢心。一米85的个子,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白净的方脸上驾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这种长相甚得45岁以上中老年女性的追捧,是她们心目中理想的女婿脸。

“哇,女朋友真漂亮。比咱们医院最漂亮的护士还要美!!”这位幽默的朋友果真和我认识的大部分医生都不一样。冷锋周围的医生朋友似乎都是一种类型的人类。智商无敌,情商别致。聚会时讲的所有笑话,都让我们这种普通人类很难GET到笑点。

“犇犇,这是我的好哥们,文涛,前两年他一直在美国学习,主攻现在最热门的基因研究,上周刚回到医院。文涛,这是我女朋友犇犇,不是咱们医疗圈的,是电视圈的现在在BV电视台。”冷锋一本正经的介绍着双方来宾。

“啵啵?冷锋,你女朋友的名字太有个性了”看来,这位幽默的帅哥情商也并不高,一开场就让我突然有了想扁他的冲动。从小到大,我最讨厌别人嘲笑我的名字!!!

“文帅哥,不是啵啵,是犇犇。三个牛字,读犇。”我拿出播音腔,字正腔圆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我的突然严肃让冷锋和文涛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点小尴尬。而总是后知后觉的冷锋这次反应并不慢。赶快转移了话题。

“文涛,你知道吗?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我最近刚接手了三个奇怪的病例,从我的专业角度,很多现象我很难解释。但或许从你的角度,能帮我找到一些线索。”

“奇怪的病例?有多奇怪?”文涛看起来有点小不正经,但是一说到专业问题,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而认真。

“三个病例,从各种检查上都看不出脑部有任何问题,联合神经外科一起会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肿瘤或者外伤。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全部丧失了职业技能……三个病例中一个人是舞蹈老师,但她现在已经彻底不会跳舞。一个是画家,可他目前的绘画水平基本和我有得一拼。还有一个人是电台的主持人,但是她目前的表达能力已经严重退化。”冷锋越说越严肃,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我去,这么奇特的病例啊!!!那你找我,是想让我从基因的角度去解析这么诡异的现象吗?”

“没错,我怀疑这三个人不是基因突变就是另有隐情。”

明明刚走进餐厅,我以为今天将会面对的场景是两位帅哥医生与一位电视台美女的偶像剧情节,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就进入了悬疑剧的主题。不过冷锋说的三个病例,也激起了我这个普通民众的好奇心。混电视圈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想象力。

“会不会是某种病毒入侵,专门攻击人类的职业技能……”我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后,看到两位帅哥的表情已经僵化在了那里。

“这位电视台的美女,我觉得,你可能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文涛坏坏的抿了抿嘴角。

“这个确实不大可能,如果是病毒,通过化验是可以检测出来的。可是他们三个人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共同的病毒。”虽然我的推断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冷锋还是一本正经的思考了我的假设。

这顿饭整整吃了四个小时,这三个奇怪的病例,不仅让两个医痴讨论的如火如荼,更激起了我这个行外人的极大好奇。而白天那一桩桩尴尬而令人懊恼的事情,也似乎在好奇心的膨胀下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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