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的办公室,暖气开着,人却不在。周航无聊的坐在其中,看着墙上的锦旗发呆。
“杨医生,你好,我是是公安局的周航,想跟你了解一下左牧目前的身体情况。”
“不好意思,我是杨医生的助手小卫,他手术结束就过来。”
小卫中等身材,偏瘦,脸型精致,挺拔的鼻梁让人过目难忘,眼大睫毛长,却不水灵,久看有空洞无神之感。
周航端着她倒的茶水,想的是家中的女仆一号,问道:“哪里毕业的?”
“BJ医科大学。”
“那不错啊!怎么来竹州这小地方?”
小卫终于挤出一点笑容:“因为我是竹州人。”
笑的勉强,周航也不愿多谈,自讨没趣的事,不是谁都有那个脸皮。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呷一口,满嘴生津,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好茶!”
“杨医生喜欢茶,这是他的藏品。”小卫不无骄傲的说道,好像是她自己的收藏一般。
周航刚想接话茬,就听见一个男声传来:“小卫,你把我珍藏的龙井拿出来招待谁呢?”
杨医生约莫四十岁年纪,宽额头,两道剑眉,一副金丝眼镜,初看甚是儒雅。他看着周航,似乎有些眼熟,继而问道:“您是上次那位警察同志吧!左牧送医院那天,你是不是来找过他老婆?”
“您记性真好,是的,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了解左牧的病情。”
“小卫,你先出去忙你的。”杨医生对着小卫吩咐着,进而转向一头乱发的周航,对着小卫离去的方向小声说道,“你能看出小卫是机器人吗?刚开始来这实习,是GT公司生产的医疗机器人,我根本没看出来。是不是跟真人一样?哈哈!扯远了,言归正传,左牧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的致哑物依然没有进展,心理重创,拒绝交流,手臂已无大碍,只要安装机械臂即可。”
“杨医生,我姓周,您叫我小周就行。左牧声带毁灭性损坏,是因为被下毒,只是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物?”
“嗯,我们从左牧的血清中分析比对,没有任何发现,已送专门研究机构继续分析。下一步的治疗,主要是心理疏导。这还需要跟他的家人沟通。”
周航听罢,嘘唏不已。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其实他并不渴。
“一会他老婆要过来,你看?”杨医生问道。
“我还是先回避一下,等你们聊完,我再找她。”周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在场的好,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的尽头,远远的看着梅云琴进了办公室……
周航从惟独咖啡店出来的时候,一直想着左牧笔名的事情,但是遗漏了关于左牧上个星期的行程问题,赶紧跑上去,试图追上已经走在前面的云琴。
“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忘了一个问题。”周航冲到云琴面前,有些气喘的问道。
云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报胸,“吓我一跳,还有什么事?”
“上个星期,左牧上班的吗?”
“嗯,应该上班的,每天早出晚归,还出差了两天,说是什么跟踪报道。”
“哦,什么时候出差的?去哪里知道吗?”周航心里一怔,急切的问道。
“好像是2号与3号两天,说是SH对的,应该就是那两天。”云琴想了一下,接着疑惑的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事,谢谢,情况我会去核实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左牧。”
说完,周航道声再见就赶往市局,原本想回家一趟的计划也取消了,如果左牧上个星期没上班的情况属实,他去SH干什么呢?
世间事,不可琢磨,主线分成无限支线,真相到底隐藏在何处?
“金兑,你说叫咱俩吃火锅,还是方哥请客,我这心放不下啊!”
“我说你小子,别跟我这揣着明白装糊涂,酒吧的事一出,二爷能不查吗?我估摸着罗哥都要被查。”
土坤带着鸭舌帽,浑身精瘦,一双三角眼泛着狡黠的幽光,脸上有几颗痘痘,脖子上有一IRIS的纹身;金兑上着连帽的卫衣,胸宽腿短,满脸横肉,鼻小嘴大,看上去孔武有力。
火锅店处于安乐区老街巷,小街小巷,犬牙交错,主要做点公共廉租房的外地人的生意。这家唤作“竹叶青”的铜火锅店,原本就是阿方所开,一来可为兄弟们打打牙祭,二来也可收集信息,三来万一有事,不至于被人包了饺子,这里可是条条路通“罗马”。
“方哥,您来了。”土坤与金兑对着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立马站起来,面上恭敬的问候着。
阿方的标志性特征:头发背梳、西服皮鞋、眼角带疤。传言为救二爷被子弹打穿,几乎丧命,后不知为何竟然奇迹般活了。从此,二爷对其信任有加。
“坐,兄弟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你们也不要拘束。菜点了吗?”
“老何刚杀了条狗,正给咱准备狗肉火锅来着。”土坤兴奋的说道。
金兑看着阿方,那违和的装束、虚假的笑容、高人一等的姿态,如此种种,让糙汉子的他,总感觉别扭。所以一般都由鬼精的土坤来调节气氛。
外表看似憨傻之人,内里总含乾坤;面子精明如猴之人,里子或许藏着一堆稻草。
阿方跟着二爷浸染多年,别的不说,识人无数,或可称道。这一静一动的两人,可是难以相与。
老何卸了半只狗,足足烧了两大锅,端上来的火锅,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红辣椒在汤内翻滚,着实诱人。阿方脱下西服,挽起衬衫袖子,拿起酒杯,唤老何拿出自酿的高粱烧,给三人都满上,先一饮而尽,并向二人亮了亮杯底。
“咱们今天,不醉不归,我先干,你们随意。”
“方哥,您这不是打咱俩的脸吗?我们奉陪,干了。”土坤站起来,用脚碰了碰金兑,说完,两人也都干了。
“好,来,冬天吃狗肉,那可是一绝,土坤、金兑,这是腿肉,甭客气,吃!”阿方满脸笑意的说着,即使是带有一定的目的,也不由的被气氛所感染,难得的一次放纵,“满上,接着喝,时间还早着了,不急。”
“方哥,你也吃啊,别光看着。”土坤一手拿着狗腿,一手端着酒杯,“来,方哥,我敬您一杯。”
三人话不多说,你来我往的喝了几轮,酒烈、肉香,汤辣。口能喷火,额头冒汗,不可谓不畅快淋漓。
酒至半酣,阿方的眼睛有些泛红,却也是越喝越亮。看着对面的两人的微醺状态,嘴角抽了一下,心里想着得上主菜了。
“土坤、金兑,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咱们聊点正事,12月6号,你两人轮休,都干了些什么?”
两人一惊,终于亮刀子了!
“我们俩睡到下午,起来吃了饭,我回了趟家,一直到酒吧出事,罗哥通知我,这才回的城。”土坤急忙回答道。
阿方对着金兑,努了努嘴,金兑放下筷子,直视着阿方,一句一顿的说:“土坤回家之后,我一直待在家里看电影,后来酒吧出事,罗哥打电话给我,让我和土坤按兵不动,所以我就一直等到土坤回来。”
“你确定?一整天都在家里?”阿方从西装中掏出一把枪,放在桌上,冷酷的说道,“有人看见你20:00多在青都广场转悠。你怎么说?”
“什么?是谁看见的,那天我都在家里。方哥,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吃里扒外的事,我金兑做不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由夏虫转为寒蝉。
“老何,把那位兄弟带上来。金兑,咱们事实说话。”只见老何带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来到桌前。
“金兑,这个人,你可认识?”
土坤皱眉,心中疑虑陡增,偷偷的看了看金兑与阿方,心说,此次恐怕金兑凶多吉少。
“你来干什么?是你看到我在青都广场?”金兑火冒三丈。
“姐夫,你也在啊!你看你这记性,那天我不是还上前跟你打招呼,你还不理人。我还赶着去唱歌,也没多在意。”年轻人一开口就致命。
金兑嚯的起身,一拳砸在他脸上,指着倒地哼哼的小舅子说道:“说,是谁让你陷害我的?给了你多少钱?”
“姐夫,我没说谎,我真看见你了。我为什么要害你?虽然姐死了这么多年,是你带我来的竹州,一起跟着罗哥。”年轻人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挺委屈。
“金兑,你还有什么话说?”阿方摸着枪,幽幽的说道,声音如索命的无常。
“方哥,我金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二爷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我现在就是说破了天,也说不清。”金兑看了一眼发愣的小舅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坚定的说道。
阿方盯着金兑,拉开枪的保险,用枪指着金兑的额头,面带冷笑。
“说来也巧,查你们二人的时候,一位兄弟说你小舅子在KTV提了一嘴他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你。我在青都广场逛了一圈,还真被我找到一家经营道具的店,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金兑,真没想到是你!阿鬼给了你多少好处?今日我就替二爷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突然,金兑的小舅子,一跃而起,双手抱住阿方的腰,用头顺势一撞,大声说道:“姐夫,快走!”
这一切电光火石,只听三声枪响,金兑已没入黑夜中......
“二爷,土坤死了,金兑跑了。”阿方揉着肚子,脚踩着金兑小舅子的尸体,对着电话那头的二爷报告情况。
“做戏做全套,肥罗,不能留了。”
“明白,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