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感到独眼阿伯的待客之道是如此独特,似乎有点意思。
她略通诗词,这个难不倒芊芊,反而让芊芊觉得蛮有趣。
她随口吟唱了一首平起韵的七绝:
“轻霜落叶堪书画。
夜梦无寻解语花。
龙眼桑麻遮小院。
篱笆黄狗看烟霞。”
独眼阿伯故作爽朗地哈哈笑道:“照我看,姑娘你就是一朵解语花。我一诺千金,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好茶。两位姑娘请入屋内说话。”
说完,独眼阿伯领着芊芊与莫温新二人进屋。
一进门就看到靠墙的紫檀佛龛供奉着一尊佛像。佛龛前面摆满了鲜花水果等供品,两旁点着长明灯和檀香。那佛陀手拈莲花,盘腿端坐于双层莲花座之上,面相宽平、修眉细目、双眼半眯,似乎在微微笑着俯瞰这人间百态。
芊芊与莫温新毕恭毕敬地在佛像前拜了拜方才就座。
芊芊环顾这大客厅布置,只见全套精工细刻的雕花镂金紫檀家俱摆设,把整个大厅装饰得既古典雅致,又金碧辉煌。左墙的紫檀高浮雕四爪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气派豪华。旁边的紫檀多宝格上摆满了各种珍宝,正上方摆着一对青花龙凤纹八棱玉壶春瓶,一望而知价格不菲。右边用梅兰竹菊四条屏青花瓷屏风挡住内室,屏风画功精细,更是价值连城。
独眼阿伯走到窗边一个紫檀剔红波浪龙珠纹小柜前,拿出一个老紫檀剔红嵌八宝盒子,从里面取出青花海水瑞兽纹罐,再取出少许茶叶,递给芊芊。
芊芊看那茶叶条索紧结,卷曲有如螺形,白毫饱满显露,色泽银绿诱人。
芊芊称赞说:“果然好茶!是极品的碧螺春。”
“姑娘好眼光!请来品评一下我这新茶。”
独眼阿伯又从旁边的黑漆嵌螺钿描金二龙戏珠纹宝箱,拿出了一套梅花如意琥珀茶盏放在芊芊面前的紫檀小方几上。
芊芊一双纤纤素手轻轻调匀好茶叶,烧热了竹节纹玉壶,待到汤水沸腾,只见茶叶徐徐下沉,展叶生香,汤绿水澈,清香芬芳,此时暗香浮动萦绕满庭。
芊芊吟诗道:“清风生两腋,飘然几欲仙。神游三山去,何似在人间?”。
阿伯轻轻点头道:“茶要静品、慢品、细品,你必须心存闲暇,方能真正体会茶之真味,尽管世事沉浮,不过是梦幻影像。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常常伴随着风声鹤唳,有起有落才会精彩纷呈,才会记忆犹新。生活无论甘苦,只要浅啜一杯清茶,幽幽禅意,山高水阔,自在心中。”
这独眼阿伯,借着喝茶说一些泛泛的人生大道理,其实是在用他的独眼在细细观察芊芊与莫温新二人。他无所顾忌,因为他是独眼的,别人要发现他在注意些什么非常困难。
芊芊也在打量这位独眼阿伯,思量他的身份,猜测他的目的,揣测他的企图。照理来说,在这穷乡僻壤,不应该有这么奢华的器物,而且,家具的四爪龙图案装饰,也仅仅局限王侯级贵族才可以这样摆设。这样看来,这位独眼的阿伯确实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