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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5)

在巴特尔与乌力吉行进的同时,宝日朝恩等人也率领着这些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北奔袭着。

一路奔袭,不知走了多远,天已经快黑了。

这领头的英俊少年——布日固德将马勒住,问着旁边的宝日朝恩道:“你说说,怎么找到他们?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

宝日朝恩却沉思着道:“也怪了,巴特尔说过会留些标记的,怎么我们一路走来什么都没发现。”

布日固德试探着说道:“难道,他忘了?还是我们没发现?”

宝音却在一旁打断了他们,坚定的说道:“不管留没留标记,我们都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他可能就真有危险了。”

阿拉塔望着他说道:“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找到他?我们现在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宝音却沉默了,他确实暂时没想到什么。布日固德却镇定自若的说道:“仔细想想,一定有办法的,这北边的地盘也不大,要知道,再往北走上和刚才来时差不多的路程,可就到了漠北蒙古了。这伙盗马贼,总不至于跑这么远吧!”

阿拉塔点点头,看得出他很欣赏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少年。他赞同的说道:“没错,不管有没有线索,都在这么大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不如分头找,总有一个找到的。”

宝日朝恩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对他们说道:“我觉得,这伙人应该不多。”

宝音问道:“应该是,否则他们就不会这么不动声色的偷了。但你想怎么做呢?”

宝日朝恩说道:“从这儿再往北走十里,有一座山头,过了这座山头就是漠北人的地界了,他们绝对不会翻过这座山头。不如这样,我们此行,千户长派出了二百骑兵,你们也大约带了一百人,我们分成两部分,我和布日固德领一队人马往西北方向走,你们俩带一队人马往东北方向走,我们各自绕个弯,最后在北面山头会和。这样我们就把这整个北面的草原走遍了,总有一个会找到巴特尔的。”

阿拉塔听后不由称赞道:“好,真是个好主意啊!只要我们任何一个人找到了他,就能马上保护他,最后在北面山头会和,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布日固德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问道:“可我父亲说的很清楚,我们要是发现了盘踞在北面的那伙响马,就顺手消灭他们,反正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而且这伙盗马贼也一定是那伙响马的人,我们要是突然撞上了他们,他们肯定人数不多,那到底是杀了他们,还是——”

他说到这儿,抬头看这三个大人,征求着意见。宝音迅速说道:“还迟疑什么啊!当然直接杀了他们。要是他们没碰上巴特尔,说明巴特尔还没事,但这伙人干这种勾当,杀了也是应该。要是他们碰上了巴特尔,那更要杀了他们,尽全力救出巴特尔。”

阿拉塔听完却摇摇头,说道:“你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对他来说,既要救人,也是来剿匪的。但无法得知这伙匪徒的藏身之地,要是直接杀了这些盗马贼,就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了。”

宝音一瞪眼,继续说道:“那就先问清楚,再杀了他们。”

布日固德却认真的说道:“但万一我们正好撞上他们劫持着巴特尔呢,那样的话,要救出他,就只能来硬的了。”

“我觉得还是先保持冷静,不必急着动手,若真见到了他们,如果他们劫持着巴特尔,就和他们周旋,只能智取,否则巴特尔可能会受到伤害。如果他们也没碰上巴特尔,倒不如俘虏他们,等找到巴特尔后,再让他们带我们去他们的老巢,怎么样?”宝日朝恩说道。

“好!就这么做,事不宜迟,先出发吧。”宝音说道。

阿拉塔补充道:“对,我们得连夜行动,这伙匪徒可不会给我们休息的时间。”

“分头出发!”宝日朝恩说着。

“希拉穆仁的勇士们,跟我来!”布日固德朝后面喊道。阿拉塔也同样喊道:“察哈尔同胞们,跟着我。”

趁着天边最后一丝暮光,大军分成两部分,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巴特尔这边。

在将马儿成功赶出来后,他们先回树林里牵回来时骑的西洋马,又走了一些路程,最后在一处停了下来。

此时大约已经走了两个钟头了,正直午夜。乌力吉在夜色中,对巴特尔说道:“我看,现在太黑了,他们也睡着,应该发现不了什么,我们不如在这露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往回走。”

巴特尔却说道:“可我觉得,这儿还是离那伙人的营地不远,会不会被他们追上啊!”

乌力吉却轻松的说道:“没关系,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们。再说现在这么晚、这么黑,哪儿找的到回家的方向啊。”

巴特尔抬头看看天,虽然心里有一丝顾忌,但也确实很晚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下马后,将十八匹马,每两匹的缰绳绑在一块,防止马儿乱跑,随后便就地睡下。

虽然晚上挺冷,但两个少年奔袭了这么长时间,早累得没有了半点力气,倒地就睡。

草原夜里的风,透着一丝寒意,但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两个少年却安然入梦。

这种环境下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患难之交,而这种朋友,是值得一生拥有的。

巴特尔这一生最成功之处,他个人认为是他的所有兄弟里,没有一个背弃过他。

但阴差阳错的是,两个人因为藏在了一处很隐蔽的地方,经过这儿的阿拉塔的队伍竟没发现他们。

于是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这可以说是一个遗憾,但也许正是这个遗憾,注定了接下来的事儿会更加曲折。

经过一夜的奔袭,宝日朝恩和布日固德率领的人马已经到了北面的山头。却迟迟不见阿拉塔和宝音的到来。

宝日朝恩说道:“现在是早晨,既然他们还没来,我们也暂时没什么发现,不如先吃点东西,我们的人已经走了一夜了,实在没力气了。”

布日固德点点头,下令道:“所有人,下马休息!”

他们就一直在此等候,在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阿拉塔终于来了。

宝日朝恩兴奋的说道:“瞧!他们可来了。”

“哎,不对,怎么只抓了四个人?”布日固德问道。

“不见巴特尔啊,难道他们也没遇上?”

阿拉塔和宝音一行人迅速下马,走过来对宝日朝恩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儿,没见上巴特尔,倒抓住了这伙盗马贼!”

“怎么只有四个?”布日固德马上问道。

阿拉塔答道:“说来也怪,我们正巧碰上了他们,他们正在扎营呢。不过可能我们行进的动静太大,他们提前惊醒过来。有五六个趁着夜色跑不见了,只有这四个,他们有两个反应慢,让我们直接抓住了,还有两个,说来也怪,他们的马没了马鞍,走不了,也让我们抓了。”

宝音笑着说到:“没错,而且巴特尔应该没事,因为我们到了那儿的时候,除了跑的那几个骑了几匹马,就再没有其它的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想啊,一定是巴特尔悄悄把马牵走了,他可真是机智啊!”

宝日朝恩却仍不放心的说道:“但愿他没事儿啊,长生天保佑他!”

布日固德沉思许久,阿拉塔极度看好这个稳重的少年。另一旁宝音也招呼道:“大家下马啦,歇会儿!”

许久,布日固德猛地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你们抓了这四个人后,朝北面来了,而那伙人既然要跑,就一定往反方向跑,也就是往回跑,而巴特尔也定是往回去,那他们会不会在路上碰见?”

阿拉塔一怔,他这下完全傻了,没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竟有如此心智。

宝日朝恩说道:“我觉得,没那么巧吧。”

布日固德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说道:“不一定,既然是晚上跑的,巴特尔他晚上应该会休息,说不定真有危险!”

这话一出,三个成年人都镇住了。

他们都想不到,这半大的孩子,竟然能想到这么多他们都想不到的东西。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出发,带上这四个人,快!”

说来也怪,就是这少年的一番话,令所有人都彻底从心里佩服他,也服从他。

所有人立即上马朝回奔去。

这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将阳光撒到草原上时,巴特尔就醒了。

他起身揉揉惺忪的双眼,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太阳光刺眼的使他半天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推推乌力吉,说道:“哎,醒醒,醒醒!天亮啦!”

乌力吉猛地醒来,看着巴特尔,用手挡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天亮啦,好吧,起来啦!”

但说完这话他就又睡下了,巴特尔走到不远的河边洗把脸,慢慢的又走回来,惊讶的看着乌力吉。

随后草原上传来一阵高亢的叫声:“起来啦!太阳照屁股啦——”

而这时候,阿拉塔正率人与布日固得和宝日朝恩会和,并往回赶,寻找着巴特尔。

巴特尔好一番折腾,才终于将乌力吉拉了起来。

“你睡这么死啊,还回不回家了!”

乌力吉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去河边,巴特尔则在一一把马儿的缰绳解开,并把马群赶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乌力吉洗完了脸走了过来说道:“来!我帮你。”

巴特尔说道:“你可终于清醒了!”乌力吉却依旧轻轻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一直都这样,平常都要好好睡个懒觉的,我阿爸也每天早上都要费好大劲才把我叫起来。”

巴特尔听了这一句,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沉默了,慢慢低着头,无奈而失望的说道:“要是我阿爸在的话,我也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乌力吉虽然迷迷糊糊,但仍感到了他淡淡的哀伤。

他拍拍巴特尔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你阿爸,去哪了?”

巴特尔望着亮亮的天边,叹了口气,又苦笑道:“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说,鸿雁再飞过草原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可他没告诉我,是哪一年的鸿雁。”

乌力吉说道:“那,你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巴特尔点点头,二人继续解着马缰,全部解完后,巴特尔取出肉袋,看了一眼后,默默的说道:“只剩下最后一大块了,咱两一人一半!”

说着取出最后一块肉,用刀割成了两块,将一块递给了乌力吉。

两人都笑着,吃着这不多的干肉。但在那一刻,两人心里都无比的快乐。因为在这一刻,他们真正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人匆匆一生里,能遇到这样真正共患难还不离不弃的人,是真的值得好好珍惜的!

两人吃完后开始往回走了,他们各骑着一匹马,挥着马鞭赶着马群,慢慢悠的走在草原上。

清晨的太阳不像中午那么烈,它柔得像河里潺潺的流水,金灿灿的阳光均匀的撒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阳光那么温暖,那么绵软,像母亲的手般抚摸着两个少年的脸庞。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到处充满青草与花儿的娇小身影,又有阵阵芬芳,像少女的体香般扑鼻而来。蓝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自由的翱翔着,那么干净清澈,那么徜徉无阻,就像男儿心里的壮志,搏击着长空的万里疆界!时不时飞过一两只鹰,挥着翅膀冲向那最高的天际,轻抚那挂的最高的一朵白云,留下年少轻狂的梦!

草原上吹来阵阵微风,虽透着丝丝凉意,却依旧如同绵软的云一般拂过少年的身姿。两个少年驾着骏马,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赶着前面的马群,时而尽情驰骋,时而轻轻游荡,来回穿梭,不断前进,好似少年心中埋藏着的梦,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

天依旧那么蓝,水依旧那么清,草依旧那么绿,花依旧那么艳!

在少年一片欢声笑语中,好似穿梭了时光,无论时间交替,世间千变万化,这片土地从未改变,用他的恩赐,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的草原儿女。

两个少年尽情在马上嬉戏着,不断在马背上传来这欢声笑语。风轻轻吹过少年的脸庞,擦去少年脸上渐渐跌落的汗水,少年的黑发在太阳的光芒下黑的发亮!展现出生机勃勃的活力。在风里,在一片笑声里,在一片歌声里,两个少年好似忘乎了一切,在马背上扭动着舞姿,手里的马鞭来回甩动,好像翻滚的河流。马儿轻声鸣叫,一边吃着草,一边自由自在的向前走着,奔腾着,跳跃着,驰骋着。在无边的草原上,这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见证。

两个少年好像沉醉在了这美如画的情境里,轻轻的靠着马背,手里并不刻意甩着马鞭,任其随自己的来回扭动而在天空回旋。慢慢的,他们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草原的舒适,他们好像躺在了风里,沐浴在阳光里,驰骋在花儿遍地的草原上,那么美,那么令人心醉,那么使人享受。

在这一片风儿里,阳光里,少年又握紧马鞭,尽情的驰骋着,奔腾着,在草原无边的清香里飞快的驾着马,冲向自己最初的快乐,冲向自己心里最爱的人,冲向自己原来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金灿灿的童年,在这奔腾着迎面而来的风里,又一次印现在了他们眼前,带他们徜徉在那片欢声笑语中,久久沉醉无法自拔。

他们就这么快乐的,自由自在的走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走着,什么也不想。

然而长生天似乎在和他们开玩笑,又无情的打破了他们正享受着的片刻安宁。

突然,两人都把马停住了,呆呆的看着前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方。

前方立着七个人,正骑在马上,他们腰间都挎着弯刀,且从眼神里看的出来,不是什么好人,个个凶神恶煞。

这伙人看着两个少年,看到他们正赶着一伙十来匹的马群,便知道昨晚趁他们不注意牵走马群的正是他们。

这几个人见见走近,两个少年也越发不安。

领头的说话了:“呦!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偷走了我们的马!”

没想到巴特尔听到这话,瞬间满腔怒火,义正言辞的说道:“哼!还有把别人的马偷走,反倒贼喊捉贼的人更可耻的人吗!”

乌力吉看着巴特尔坚定的目光,也仿佛一下有了信心。

这伙人倒吃了一惊,没想到两个少年完全不惧。他便直言道:“那就让大爷我送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去见长生天!”

巴特尔依旧坚定的说道:“你们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怕长生天责罚吗!”

说罢又看着乌力吉,说道:“乌力吉兄弟,你先走吧,带着我们的马赶回去求救,我拖住他们。”

但乌力吉却拒绝道:“不!在危难的时候离开朋友,不是草原人的作风!”

巴特尔轻吸一口气,看着乌力吉说道:“好!我们若能逃出去,一定结为安达!”

“好!”乌力吉说道。

这领头的说道:“那还是等你们死了再结拜吧!”

说着所有人拔刀冲向了两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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