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丛林中一片静谧安详,晨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薄雾,一缕缕的带着清新降临人间,洒在万物生灵上,亦洒在湖边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着一袭蓝衣,正垂眸躺在岸上小憩,她身形娇小,置身在这广袤的丛林中,就如似精灵一般。
感受到阳光,正在枝桠上栖息的鸟儿们相继睁开眼睛,它们看看彼此,又看看那少女,不约而同地皆展翅绕着少女旋转起来,冰蓝色的鸟儿们与蓝衣少女,就这么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醒醒!醒醒!”
“天亮了!快醒醒!“
好似听到了鸟儿们的叫唤,少女指尖动了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神啊!那是怎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啊!
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少女一双杏眼似有盈盈秋水,灿若星辰,睫毛浓密而纤长,眸色碧蓝清澈,又深邃如潭,深不见底、不可捉摸,当真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便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也难以比拟!
少女轻轻的眨了眨眼,又缓缓闭上。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有山,有水,有泪,还有血,一个又一个人像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如走马观花般,最后终定格成一张孩童模糊的脸。记忆的最后,是自己对那人说,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
“你看,她又在偷懒了!”
“嘻嘻,等会肯定要被罚的!”
“是呀是呀,她好笨啊,偷懒偷得这么明显……”
“你们不要这么说啦……”
“是啊,不要说她嘛,她平常对我们很好的~”
“你干嘛偏袒人类啊?”
“我没有……”
“明明就有……“
一群鸟儿们就这么不亦乐乎的叽叽喳喳吵起来,甚至愈演愈烈纠缠到一起,几根冰蓝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而下,落在了少女的周身。
少女轻叹一声,缓缓再次睁开了双眼,眼眸却不复碧蓝,而是变成了墨黑色。
她双手撑地,坐了起来,腰间银铃也跟着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呀,她起来了,好可怕好可怕!”
“快逃快逃!”
鸟儿们受惊般地立马便四散开来。
少女面色平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越过地上的花草,一语未发,一脸淡然的离去。
在她身后,原本散开的鸟儿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领头的鸟儿一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边忍不住问道:
“喂喂,她是不是能听见我们说话啊?”
“怎么可能?”
“是啊,你想多了啦!”
“她是不可能听见我们说话的。”
“是呀是呀,她可是——”
“人类啊!”众鸟儿齐声道。
——
少女站立在门前,她抬头仰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微微皱起秀气的眉,抬起手欲要敲门,却迟疑了一秒钟,最终还是敲了下去。
“吱呀——”
古老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门内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脸来。
少女见到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是纯良无害的笑来:“小乐,我回来了~”
小乐一看是她,立马跟看到救世主一样,眼泪哗哗的就开始掉:“豆豆!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君上晨起后找不到你,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少女眯起双眼后退一步,看着他额角上鼓起的一个大包,唔,果然是好大一顿脾气……
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小乐牵着往里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催促道:“快些快些,迟了又要被罚了!”
少女就这样被他拖着急走了许久,简直头昏脑涨,腰间银铃还不住发出响声,她下意识地将银铃握在手心,止住那响声。快要到殿门前时,只听见里面正传来各种噼里啪啦的摔打声,还伴随着一声压抑至极的怒吼:“连豆豆人呢!”
“在这里在这里!”
小乐赶回话,就要将少女往里推。
连豆豆一惊,下意识双手撑住门框,死活不肯进。
果然,小乐话音刚落里面就“咻”的砸出一个花瓶----“砰!”
听到那花瓶落地碎裂的清脆声响,连豆豆不禁拍了拍胸脯,乖乖,这么结实,要是她被砸到还得了……
“给我滚进来!”
连豆豆下意识转身想走,早知她有此招的小乐,毫不客气地将她又给转了过去,并且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一脚从背后将她踹了进去。
连豆豆猝不及防,就这么狼狈地跌进了门内。
首先入眼的就是满地的狼藉,各种瓶子碎片散落在房间四周,连豆豆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唉,暴君啊暴君。
事已至此,连豆豆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垂着头缓缓朝那人走了过去,银铃又开始发出声响。
没走几步,一双精致的白色宫靴便进入了连豆豆的视线,她将视线缓缓上移,才发现他今日竟然穿了月牙白的宫装,领口袖边都绣上了同色的杏花,连豆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嗯,这绣工可真是精致非凡。
“去哪儿了?”那人启口,声如暖玉。
连豆豆闻声,抬眸,终于看到了这身价值斐然的宫装的主人。
棱角分明的脸俊美绝伦,五官如刀刻般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本该是一双细长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不知为何被一条白色丝带蒙住,系在了脑后。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美,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薄唇,就犹如是天神手中巧夺天工的作品一般。
此刻他端坐在椅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态度从容,竟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意味,仿佛刚刚摔东西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但是连豆豆就是知道,一切都是假象假象,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奏而已。
她尽可能的放轻声音,回道:“后山。”
“做什么?”声音中隐约带了一种危险。
“采药。”
“给谁?”危险又上升了一个度。
“给君上。君上昨日摔瓶子伤了手,所以……”
“你懂药理?”听起来语气平缓一些了。
“不懂,但是曾听夫子说过,仙鹤草能止血。”连豆豆暗暗吐出一口气。
“哼,等你采来了,怕是本君的血都要流干了!”那人的手习惯性地用指节敲击起桌面,有规律的“噔噔噔”声在室内响起。
连豆豆知道,这是表示愉悦的意思。
“小人知错。”连豆豆忙低下头,虽然他并不能看见。
“你不会是到后山故意偷懒的吧?”突然,那人的手一顿,用疑惑的口气道。
“小人岂敢。”连豆豆额上莫名惊出一层汗来。
“谅你也不敢。”座上的人凉凉的瞥了一眼连豆豆的方向。
连豆豆刚想放下那颗噗通跳的心,冷不防座上的人又突然开口:“药呢?”
“……忘在后山了。”连豆豆无奈的认命的闭上双眼。
“连豆豆!罚你抄佛经!”
“一百遍!”
……唉,就说是暴君吧,暴君啊暴君!